最无奈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莫龙向白凰发出了驱逐令,要求白凰即可下山,不要再在山上与他们师徒争夺本就稀缺的食物。不客气地说法就是:小子,滚吧,山上的野味不够吃的。抓紧点,不然老夫挥挥手,将你拍飞。事情的起因是白凰与边子路同时相中了一只拉莫鹿,边子路从山上往下冲,白凰从山下往上追。尽管如此,俩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出手击向拉莫鹿,拉莫鹿应声倒地,俩人一同冲到拉莫鹿的尸体旁,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在一起。“小子,要有点自觉性,滚开。”边子路斜着眼睛说道。白凰原本要撤了,边子路的口气让他很不受用,眼睛一眯,“本公子年幼无知,前辈滚一个让小的瞧瞧,看能否学会。”“找打你!”边子路眼睛圆瞪。“嘿嘿。”白凰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新仇旧恨一起上涌,边子路轰然出手,蓬勃的念气打在雪地上,眼前的世界立时一片迷茫。白凰没有硬接准神级武者发出的致命一击,身体滑溜溜地闪开了去。迷蒙的雪雾消散,他笑嘻嘻地站在了边子路的左上方。边子路的怒火就在白凰的嬉皮笑脸下走向旺盛,身体直线膨胀,准神级境界的全部修为最大程度地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巨大的压力迫向白凰。“好可怕啊!”白凰趴倒在了雪地上。哼哼!边子路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讥笑:准神级武者的威力是你一个臭小子可以抵抗的?且让我慢慢折磨折磨你,嘿嘿,也许,喝你血,吃你肉。在今日就能实现了,呵呵。边子路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漠龙的身影。突然,白凰后背上的紫玉剑紫光闪烁,流星一般出鞘,随着白凰一跃而起的身子向前划过,没有半点阻滞,紫光一闪,地上的拉莫鹿尸体一分为二,并迅速地分家,跟随着白凰飘飞的身体,一路奔向山下。“混蛋!”边子路大怒,心情由云端直落深谷,脚下发力向着白凰直追而下。“见面分一半,很公平的。”风中飘来白凰的嬉笑声。“拉莫山是我们的,不属于你,小混账。”边子路大吼。一场追逐战就此在半山腰下展开,昏天黑地,直到莫老头横空出世,一声断喝,沸腾的拉莫山腰处立时恢复到了原有的宁静状态。漠龙先厌恶地看了一眼牛喘吁吁的边子路,这才教训道:“为师的大弟子真有脸啊,为了半个拉莫鹿打翻了天,可有收获?”边子路脸上红白交替,只有恨恨地瞪视白凰。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一个准神级武者,为嘛追不上一个小小的白丁?在自己施展的强大的压力下,这小子怎还可以滑溜溜地活蹦乱跳呢!“带着那半条拉莫鹿回去吧,为师饿了。”漠龙并没有太过难为边子路。边子路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白凰,带着遗恨一步一步地缓缓离去,失去了之前的活力。漠龙并不看仍然嬉皮笑脸的白凰,抬头看着远方,许久,脸色渐渐转向阴沉。“臭小子,你在我拉莫山上呆了也近一年的时间了,我这里留客一般不超过半年,你算是特例。但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白凰讶异。“即可下山,离去吧。”漠龙眼神闪了一下,“拉莫山上的资源有限,多一个也养活不了。”白凰一脸苦笑,“前辈,小的很能吃吗?”漠龙的眼角抽了抽,努力板住脸,“即可滚蛋,不然……”他歪头看了看自己举起的右手,“老夫拍你下山就不好玩了。”白凰有点懵,这怪老头咋说翻脸就翻脸,真的就为半只拉莫鹿吗?拉莫山是你家的?我还就不走了,看你咋拍我!我已经与苗童说好了,两年后一起结伴闯天涯,现今离去,苗童咋办?“来这里并不是我自愿的,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死去的我雪葬在这里,小的命硬,走出了雪窝。又不知是哪位高人前辈百般阻扰小的离去。小的就哈哈了,前辈、高人都这德行?”漠龙刚刚放下的手臂忽然提起,狂风立时大起。白凰顺着风势向山下跑去,心道:发两句牢骚也就得了,这神鬼难测修为的怪老头还是远离的好。本公子这就走,谢谢一路顺风相送。白凰的身后,莫老头脸上一抹怪笑浮起,右手猛然一挥,狂风中,白凰小小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放下手,漠龙脸上的怪笑隐退,像他的心情一样,换上了一幅惆怅的面容。虽然,因为白凰修为毫无进展的表现,近期漠龙对其失去了之前的兴趣与关心,但当这一刻,这小子真的离去之时,漠龙的心情还是莫名其妙地起了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他已经非常久违,十分珍贵了。就连当年赶走疯魔子时,他的心境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变化。漠龙下定决心赶走白凰,他与边子路争夺拉莫鹿只是一个引子。今晨发生的一幕让漠龙想到了他的另一位弟子柯山。柯山死得不明不白,但直接原因就是因为白凰的出现。白凰来到拉莫山后,他漠龙鬼使神差地将一只宝贵的地龙赐予了他,现在想来就是将一枚仇恨的种子强行种在了他的两个弟子的心中,对方不消失,此仇恨永远无解。他漠龙不可能总是及时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疏忽,怕是又一个悲惨的故事会发生。他漠龙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子,不能再搭上一个,不然,自己的脸还要吗?是的,漠龙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压根就没有想到悲剧的会是白凰。虽然白凰至今在他眼里还是白丁一枚,但他是异人已经确定,让异人悲剧的后果就是施虐之人会先他而去,柯山不就是鲜活的例子吗?所以,为了保持拉莫山的清静,为了保住他唯一的弟子,漠龙向白凰下了逐客令。“小子,老夫祝你一路走好。”漠龙感应到白凰已经到了山下,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天才的路很不好走,尤其你是异人。”漠龙挥了挥手,“他奶奶个熊,老夫竟然会有点不舍。”……一身破败的青袍,几乎看不出颜色。一柄长剑斜背在身后,时而发出淡淡的紫芒。白凰独自走在荒野中。那件从王宫中带出来的奢华皮袍扔在了拉莫山,现在是夏季,白凰并不觉得可惜。“臭老头,居然对小哥我下逐客令,哼!”刚离开拉莫山时,白凰心中还十分郁闷,免不了在心中诅咒几句莫老头。随着身后的拉莫山越来越远,白凰的脚步也变得轻松起来,树木不多,叶子很绿;草不连贯,一簇一簇像毯子;水不多,溪流清澈,蜿蜒至远方。偶有花儿一朵朵,时有惊鸟眼前飞……“哇哈哈,好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了。”白凰举起了双臂,向天欢呼。突然离开拉莫山,打破了白凰心中原有的规划,现在,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雪城的方向迈动,他要先见到苗童,然后再商议具体的去向。雪城确切的位置他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脚下的溪流最终一定会汇聚到雪城,并且王宫后院的宫湖也是引自山上的清泉,顺着溪水走,一定会准确地找到雪城,找到王宫的。沿着溪流一路向前,白凰被带到了一个湖畔旁,湖不大,聚集着一汪清澈的碧水,看着就令人心生清爽。久违了。白凰看着这片清澈的碧水,脚下不由自主地生了跟,不想就此离开。自从离开了王宫后院,他再也没有机会到水中畅游,那种由骨髓里渗透出的渴望让他直接扑进了水中,紫玉剑解下,抛上岸边,三下两下褪下已经湿透了的破败青袍,在水中搓揉,然后甩到岸上的一棵小树上,光着身子潜入水中,就此如鱼儿般随着水流漂浮。在水中呆了一个多时辰,悠闲已久的心神突然发出了警告,有人来了。湖的南岸此时正有两位女人驻足观望,从她们的年纪和面貌来看应该是一对母女。“走吧,娘,这么个小湖有什么可看的。”年轻女子对年长的女人说道。她面色苍白,话语焦躁,显得有气无力。“当年我就是从这里上的拉莫山,一晃几十年了。”年长的妇女感慨道。“别感慨了,还不知那死老头肯不肯施以援手。”年轻女子很不耐烦。“试试吧,事到如今,只有厚着脸皮去求求看了。”年长妇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小畜生已死,不然,我们亲自出手解决了他,也能卸下你心中的怨愤,说不定伤病会不治而愈呢。咦?水中好像有个人。”“在哪呢?”“你看,湖中央,他是不是死了?随着湖水的流动正飘向这里。”年长妇女手搭凉棚,仔细看向湖面。年轻女子先看向湖中央,然后目光飘向北岸,“没有死,娘,你看对岸,有他的衣服,这小子肯定是在水中睡着了。”年长妇女拉下了脸,“这是老娘心中的圣地,当年我在此喝过水,洗过脸,哪来的野小子在此放肆,竟敢亵渎这片碧水。”年轻女子摇摇头,“想必与你当年一样,也是一位浪迹天涯的散修,走到这里,想洗去一路风尘,你就别自找烦恼了。”年长妇女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尖声道:“他是从北岸下的水,难道他是从拉莫山而来?那可是禁地,若不是为了治愈你的身体,即使是为娘也不敢随意踏入此地的,没命也就在一瞬间。”年轻女子也蹙起了眉头,她娘说得话在理啊。“走,我们转到北岸去,老娘要弄个明白。”年长妇女说完,一手扶住年轻女子的胳膊,快速移向湖北岸。此时,漂浮在湖中央的白凰心中吐出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当心神发出警告之时,白凰已然感知到了湖南岸的两个人。他现在不想接触陌生人,也不想被陌生人打扰,索性就闭着眼,继续在水中漂浮,希望湖南岸的俩人快些离去。感知到她们的气息正在移动,白凰以为这二位要离开了。“娘,这还有把剑。”刚到南岸,年轻女子就发现了插在岸边泥土中的紫玉剑。年长妇女挥手拔起紫玉剑,并自然地将剑身拉了出来,一道紫光一闪而过,吓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