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凰眼圈发红,强忍着没有落泪。同样,苗童也是如此,只是有两滴大大的泪珠从他的小脸上滚落下来。苗童要走了,陪契菲和契玉返回到特勒。之前,他是那么地希望能时刻追寻在白凰的身边,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成行。而今,没有了外来的压力,他却在与白凰的短暂团聚后选择离开。当他和他的凰哥是弱者时,他是白凰的坚定追随者、维护者。而当契菲和契玉落难之时,他放弃了与白凰的团聚,决定陪伴在她们的身边。白凰理解他,只是心中很难过。苗童也很难过,但心中坚定道:我必须这样做。同时要走的还有门长老,他说他离不开他的这些弟子,是他将他们带到了这里,他就要再将他们安全地带回特勒。特勒的队伍来时浩浩荡荡,或明或暗。回程却只有可怜的二十几人,包括一具尸体和一个重伤者。特勒的大军团在西晋国的中北部被紫山的一个军团截住,双方混战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紫山的军团因地利稍稍占了上风,留下的人多一些,却在随后路过的莫龙手里全部葬送掉。临别,白凰送了一句腹语给门长老:监国的责任重大,您老保重身体。东门乾的回复很简单: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的弟子。送走了苗童,白凰再送东门来泰。东门来泰与东门乾的短暂相聚几乎没有语言的交流,身旁还有个不能呼吸的儿子和孙子,让气氛更加压抑。东门来泰有过一个邀请:回家看看吗?东门乾的回答直接关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哪个家?哪里是家?我走了,回特勒,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将小旗安葬了吧。……这是在密西暂住仲宫的驻地,房间内只有东门来泰和白凰,几丈远处的案几上躺着东门旗。两根蜡烛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我在等你来。”一见白凰,东门来泰开口道。“我刚送走了……东门旗的爷爷。”白凰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尸体。“你对密西有什么安排吗?”东门来泰问得很直接。白凰摇头,“没有。我之前已经对您说过了,水龙不出现,您就是密西的代理大帝。现在水龙死了,代理两个字可以去掉了。”“那我带小旗回密西了。”东门来泰直接走向东门旗,在搬动他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回身,甩手,一个造型奇特的兵器就飞到了白凰的身前。白凰伸手接住,原是水龙的水戟。“这是邪物,只有你能镇住它。”东门来泰说完就抱起了东门旗,大步向外走去。“不再见见雪儿了?”白凰问道。东门来泰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她在你身边我放心,照顾好她。”身影一闪,东门来泰腾空而去。夜已经深了,这些人都等不到第二天的黎明到来,就匆匆地走掉了。这里是大家的伤心地,没有人愿意在此多停留。白凰吹熄了蜡烛,缓步走进了夜风中。……天目国帝宫的大殿内,晋阳帝困得几次都要跌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用宽大的袖子抹着脸,哀求的眼神看了白松鹤无数次,就是不敢开口。白松鹤的眉头时而蹙紧,时而放松。最后终于甩手向晋阳帝抛出了一物。一个小巧的瓷瓶。晋阳帝如获珍宝,接手后快速地扯去瓶塞,倒出两粒丹药,猛然扣进嘴里,脖子一伸,“咯!”下去了。白松鹤摇摇头,想他当年怎会将一家人的命运交到他手里呢!不,怎会相信一味丹药的力量呢?!白凰回来时,晋阳帝已经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了。一见到白凰,他立刻起身抱拳道:“小……凰长老,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不敢,晋阳帝找我有事吗?”白凰眼神微眯,盯住了晋阳帝。晋阳帝身体哆嗦了一下,趁势将表情转换为一脸的沉痛,“当年朕对不起你们白家啊,我已经向您的祖父白长老道歉了。”两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挤了出来。“可是,朕也是蒙冤的啊。白长老知道,朕的修为境界一直上不去,皇家长老院的那些个老东西根本不听朕的旨意。朕是下令全部军团的力量都归白长老调遣,哪怕帝国打得还剩朕一人,那也要全力救出白家的老老少少。”“晋阳老弟,你就别演了。老夫若是怪你,你现在早变成了鬼魂,还能坐在这里吃老夫辛苦炼制出的丹药?有屁就放吧,看我孙儿能否答应你。”白松鹤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了晋阳帝的哭述。晋阳帝的老脸瞬间凝住,不知道该变换成怎样的表情了。从昨晚到现在,他躲在一隅,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命运该会怎样安排他和他的西晋国。他无能力选择,也没有本钱去站队,只能等待,看最终的结果。当得知三龙和木真都归西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随即,更大的担忧又袭上心头。他想到了当年那场战争,还有战争的后果。尽管他也是受害者,可不知道白松鹤爷孙俩会怎样看待他和当年的结果。对于胜利者来说,胜利者的一闪念就能决定一个弱者的生或死。所以,他在打听清楚白松鹤的落脚点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弱者没有别的选择,弱者最大的杀器就是态度,虔诚的态度!“祖父比我更了解西晋国,他老人家还能称呼你声老弟,就证明他原谅了你,没有怪罪你。至此,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提起来让我们大家都很悲伤。”白凰道。“回去吧,西晋国这些年丢失了大批的幼童,这是你身为帝的失职。请你关心百姓的疾苦,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在下感谢白长老和凰长老的宽宏大量,在下回去后在西晋搞个普查,对于丢失儿童的家庭一定好好安抚。”晋阳帝老泪横流,这次是感激的,自然的宣泄。白松鹤挥手,“走吧,我特么地看不得老男人流泪。丹药吃完了再找我,千雁山别给我动,那是老夫的养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