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殿外,白跃居神色紧张,他深深的感到了恐惧,心中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若是掌门师兄败了……我该怎么办?昆仑怎么办?”他明明相信何剑不会败,可亲眼看到昆仑剑阵在王道剑手中零散,更是亲自感受了如今独孤烈的强横,周禹先前大战北堂青云他没去观战,但结果北堂青云死了,这就说明,周禹实力绝不在王道剑与独孤烈之下……同时,心底隐隐还有另一种想法,白跃居想要将其驱逐出脑海,却怎么也做不到,仿佛魔咒一般死死的盘旋在他脑海中…………事实上,不光是白跃居心神不宁,另外六大长老,乃至广场上紧张肃立的弟子,所有昆仑派的人都心中惶然……数百年了,昆仑从来没有被逼迫到这种地步过,长久的西域第一大派让所有昆仑派的弟子都目空一切,从未想过会有如今的情况出现!而更有弟子想到:“仅仅周禹便逼得昆仑这么紧,若是真的血战开来,真的伤了周禹,他两个圣境师父的怒火谁承受的住?”是啊,周禹实力的强横,都让这些弟子忘了周禹身后的圣境存在,那可是当前天下最为顶尖强大的存在,哪怕如今,整个人族也只有五个圣境存在!若是伤了周禹,恐怕整座昆仑山都要塌了吧?剑皇王道剑脸上早已恢复了微笑,此刻甚至有些胜券在握的样子,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方才大战昆仑剑阵的那般气质,如同邻家公子一般温润。“我说独孤,你整天绷着一张脸,难道不会累的么……”忽然,王道剑传音道。独孤烈闻言,眼角一抽,依旧望着逐渐西斜的夕阳,默不作声,对于这种间歇性神经病,千万不能理睬,否则他便会越来越来劲……殿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而守正殿内,周禹则是缓缓递出一剑,光阴剑在烛火之下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已然欺至何剑身侧!何剑手中长剑看起来颇为普通,后先至,仿佛料到周禹的招式一般,恰如其分的挡在周禹光阴剑之前!剑身对剑尖,分毫不差!“未免毁了这座传承大殿,你我只论招式可好?老夫若胜,只需你等退去,若老夫惜败一招半式,白长老……自当谢罪!”周禹闻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旋即手中剑势再变,若论招式,他不惧任何人!要知道,无论是最初的《基础剑法》还是后来的《缺月剑法》、完整的《缺月》、《圣灵剑法》,都是周禹精修之道,论招式,哪怕对手是大派掌门,他也有信心胜之!无数精妙的招式从周禹手中使出来,基础剑招也好,“烘云托月”也好,“剑八”等随心所欲,如同天马行空一般毫无痕迹可言!至此,周禹忽然有感,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成了剑道大家,虽是还在有招到无招的路上,但其剑道造诣已然不输面前这位执掌昆仑的掌门人!不拘泥一招一式,不在意这一剑究竟是哪一门剑法中的,周禹此刻完全沉浸在剑法的比拼之中,手中的光阴剑则是敛去了波光,回归最初的剑身!“原来,这才是纯粹的剑!”周禹心中忽然有一道明悟,怪不得始终未曾再度达到无招之境,却是因为自己几乎忘却了纯粹的剑,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时空之道、领域之路上,而此次与何剑单纯论剑,却是让周禹醒悟过来,无论大道,剑就是剑!虽然只是单纯的论剑,但何剑压力越来越大,短短百招,眼前的青年剑法越来越难以捉摸,他已然很难如同一开始那般轻松察觉周禹剑势之处……便在周禹明悟剑之本的一瞬间,何剑只感到对手的气质再度一变,如同洗去铅华露出本性真如一般,不由得心中大惊,“这是……斩道见我?”何剑惊异难掩,他不得不震惊!这世上,多少人在境界提升的同时,迷于外物,醉于天地元气,尤其是剑道中人,踏入天境之后,随着剑域形成,动辄毁天灭地,实则越来越忘记了剑客的本质!虽然实力在增强,但却越来越不像一个剑客!而周禹此刻却是如同找回了自我一般,道家曰本我,佛家曰真如,说的便是最为本质的剑魂,不依赖任何领域、法则、意境等的纯粹力量!便在此刻,周禹双眼越来越明亮,手中的光阴剑如水一般,没有任何真元加入,但却引得空间颤抖!“这便是纯粹的剑的力量么……”周禹心中不悲不喜,完全沉浸在剑道领悟之中……何剑眉头的汗珠越来越多,浑身几乎汗水打湿,明明没有依靠真元,可何剑的压力却如同面对逆天境高手一般……忽然,守正殿大门轰然洞开,晚霞透入,周禹与何剑顿时停手,收剑!一道身影出现在守正殿中,满头灰蓬乱,正是白跃居,乱世狂剑!“住手吧!周禹,当初追杀你都是老夫一人之过!没必要让整个昆仑承担老夫的过错!掌门师弟……我……对不起你!”白跃居面色灰败,整个人一瞬间如同老了数十岁一般,浑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败。周禹沉默的看着白跃居,直到此刻,这个曾几何时追杀自己千里的强大存在终于在自己面前低头了!白跃居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迹,显得触目惊心,何剑见状,顿时明白了一切,长叹道:“师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悲怆!白跃居双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暗淡,“周禹!我以这条老命向你道歉,请别再逼迫昆仑剑派了……”说着,嘴里顿时喷出血。周禹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白跃居已然自断心脉,沉默的点点头,人死如灯灭,昆仑别人和他没仇,周禹还不至于一怒而流血漂橹……“那就好!哈哈哈……”笑声充满了畅快,白跃居最终还是选择了脑海中最想要逃避的念头,此时走到生命尽头,却有说不出的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