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妙书和关明玉的境界,哪怕灵力停滞,十多丈的距离也是转瞬即到。安妙书伸手虚抓,关明玉长刀侧斩,一个救人一个挡人,要救下林夜不过须臾。但他们完全没想到,林夜十八年未曾出府,战力孱弱,已经油尽灯枯。而此时,江州的天空突然撕开了一条隐约可见的缝隙,一把青色的剑从缝隙中探出剑身。这把剑透着纯粹的青黑色,如同鬼斧神工的花纹在剑身上流淌。在穿出裂缝之后,这些花纹透露着不断放大,将整个缝隙撑开,遮蔽了整个江州。而在天空之上,无穷的黑色光芒从缝隙里透出,仿佛在追随着剑光而下,直直的插向江州的这座府邸。在安妙书灵力抓到林夜的前一瞬间,一柄突兀的剑光斩向了几乎刺入林夜身体的黑色长剑。没有丝毫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黑色的长剑,黑色的瘦削男子,绿衫侍女小雯,血色的光幕等一切都如同狂风下的灰烬,连不甘与挣扎都来不及,彻底消散在院子里。关明玉和安妙书如同呆滞,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的一切化为了虚无。在庭院空虚的中央,突兀的青色长剑悬浮在空中。青剑背后,一道撕裂了整个天地的裂缝横贯临海五州,从东海延伸到大夏另一端,如同世界末日。青剑微微一颤,裹挟着林夜化成一道耀眼而凝聚的光芒,在清脆的剑鸣声中冲天而起。界夷山,一位穿着青色道袍满头白发的英俊男子正盘坐在虚空之中,他的面前,一柄绘着类似花纹的红色长剑不断的颤抖着。在江州的虚空撕裂的瞬间,他便停下了打坐,视线穿越数万里,看向了遥远的江州。在他的对面虚空中,六枚强大无比的仙器排成一个玄妙的阵法,通天彻地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与这柄红色的长剑对峙着。江州之上,虚空不断的撕裂开来。在就算半步元神大宗师都无法看到的地方,一个若隐若现的世界在缝隙中游走着,然后一道剑光裹挟着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回归到这个世界。世界再次沉寂,这道缝隙才渐渐合拢,江州之上再度平静下来。男子摇了摇头,视线看向遥远的世界之壁。那朦胧的壁膜阻隔住了整个神州浩土,而在那四块大陆之上和遥远的海洋里,他隐隐感觉到了跟自己同样的力量。天则已变,大能回归,一切都不可阻挡。收回了投向世界之壁的目光后,他看向已经彻底隐藏起来的若有若无的世界,一剑斩向虚空另一边的六件仙器。无尽的红光冲入了虚空之中,将六件仙器的彻底包裹。在红光亮起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怒吼着:“墨景云,你敢!”他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再次提剑,纵横的剑影笼罩住整个阵法。任凭那六枚仙器辗转腾挪,也无法从剑影之中挣脱。“若不是我顾忌牵动天则,早就真正动手了。但道行洞天已现,一切都无法再阻挡,该是一个时代结束了。”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话语之间,红色剑影更加厚重,削弱着六枚仙器的反抗力量。而此时,遥远的江州雁荡山,江村之中,原本安静打坐的江长老突然睁开了眼睛:“开始了吗?”摇头之后,她伸手朝空中一划,一道圆环出现在虚空之中,正是关明玉等人的样子。她一边看一边摇头:“真是太过谨慎了,漓漓也是死性子,原本是卖圣人传人一个人情的好机会,非要等到拖不下去再出手。这下好了,逼得圣人载道之器引动洞天力量救主,人情也没捞着。哎,鬼谷圣人的传承现世,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插手进去,再想获得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她的意志升腾而起,落向不远处的祭酒台之上,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祭酒长老一脸恭敬的站起,朝另一位长老说道:“传信给关师侄和白师侄,记住一句话,向死而生,自有归处。”在江村之中,原本雍容华贵的江长老脸色惨白,嘴唇血色全无。而此时的世界里,无数道强横的意念艰难穿过洞天之壁,降临到主世界各大势力之上。一道道命令发出之后,无数青年才俊向江州而来。江州瘦湖边的府邸内,关明玉和安妙书几人目瞪口呆。这阵仗也太大了,仅仅是几位心念境高手的搏杀,竟然洞开了神州浩土的虚空,然后才裹挟着林夜而去,几乎如同传闻中的太古时代。诸天崩散,万界坠落!关明玉率先叹气道:“安师兄,有大事发生了。”安妙书神色冷淡:“为兄也不是瞎子。”他顿了顿道,“神州浩土虚空撕裂,这样的场面,就算近古时代两次仙战也只有最巅峰时期出现过,那是数位仙台巅峰联手,几近道行的力量,看来主世界真的要重归近古了。”关明玉点点头,按古籍记载,神州浩土有世界之壁封印,甚至比洞天世界更加牢固,仙台大能亦是无法打破。只有道行境界,才能踏破世界之壁,诸天万界皆在眼前。要洞穿神州浩土,绝对是几近道行的力量,加上有天骄证道仙台,九天十地意外的强大,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主世界天则复苏,重回近古无法避免。“哎,若是真人临世,大能回归,恐怕就是一场天下大乱,就连你我两宗也未必敢保证安然无恙。”安妙书依旧平淡的说道:“无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的任务是修行,是九天十地,是成就元神。如果连元神都不是,说再多都是臆想。”关明玉正要说话,就听见庭院之外传来清晰的鼓掌声,带着一种雄霸天下的气势。他定神看去,就见到一位长相普通的男子,眼神带着远超他自身年龄的沧桑走了进来。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比安妙书稍大一点,穿着一件青色长衣,无视了两人的视线看向了陈漓与安红豆。这才爽朗的笑道:“安师弟,关师弟,还有两位师妹,薛某有礼了。”关明玉眉头一皱,这人看似爽朗,但眉间阴郁,看向陈漓与安红豆的表情隐隐透露着淫邪,不止是自己,就连安红豆和陈漓都是眉头一皱,显然颇为不喜。但听这话,倒像是认识自己等人来着。他还没想清楚,就听见这人继续说道:“安师弟说的不错,天则大变已是定数,我等当前便是要认真修行,不然万事皆休。”而此时,原本微微安静的安妙书才点头说道:“原来是薛师兄,薛师兄说的没错,我等伟力归于自身,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他转向关明玉说道:“关师弟,这位是南溪书院薛青衣薛师兄,近年来修为屡做突破,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年轻天才。”出于礼貌,陈漓和安红豆只得跟他打了声招呼,关明玉也上前行了一礼:“久闻薛师兄大名了,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薛青衣大笑道:“关师弟人中龙凤,为兄也是仰慕已久。”说完他看向陈漓和安红豆:“安师弟,这两位师妹风采照人,不知是哪两位?”安妙书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对关明玉说道:“关师弟,听说薛师兄如今已经踏入了心念三重玄光之境,这次天下英才法会如果遇上薛师兄,恐怕是一场苦战了。”薛青衣心头一怒,但很快将怒火压制了下去,接着安妙书的话说道:“安师弟过奖了,法会之上,对手全凭天定,哪里是说遇上就遇上的?”他嘴角挂上冷笑,“不过如果真遇到了,师兄也只得领教领教高招了。”说完他语气冷淡的道:“今日还有要事,几位师弟师妹,改日再聊吧。”见关明玉和安妙书点头,他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府邸。当薛青衣已经消失很远后,关明玉才问道:“安师兄,薛师兄的性格好像不大好。”俗话说,跟一个人交朋友,最快的方法就是和他背着别人说别人的坏话。关明玉早就感觉到了安妙书的态度,却不好多说,只能先自己背锅。安妙书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关明玉一愣,道不同这句话,如果是普通人说说也就罢了,但安妙书也是道门弟子,说这话的意思可就有意思了。想了想,关明玉再次问道:“去年的英才会并没对上薛师兄,这次薛师兄得了大夏英才会榜眼,师弟也才了解了些。安师兄可知道什么消息?”安妙书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他乃是薛家旁支,小时候父亲被逐出薛家主脉后,一家人到景州安定下来。十五岁之前乃是天生绝脉,无法引气入体。也正是如此,他那位幼时定下来的娃娃亲十六岁时与他解除了婚约。但随后,他就被一位南溪书院护法师姐引入宗门担任杂役弟子。”“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但他十八岁时却突然开窍,三年之后突破到了练气之境,又花了三年开辟了意识海,凝练了神通符文。这时候,他已经年满二十四,不符合南溪书院的真传标准了。”“开辟意识海之后,他便是修行突飞猛进,三年时间便走到了如今的境界,比之你我丝毫不差。但有传言他性格偏激,不受南溪书院待见,哪怕拿下榜眼也只拿到了圣子待遇,比不上你我。”“以前还有人说,他打过不少女弟子的主意。”安妙书这才终于撇了撇嘴,看向了陈漓和安红豆,语气莫名其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听着安妙书的述说,关明玉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