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众巨头纷纷飞遁而去,气氛低沉得如同黑云压顶的功德大殿才再度有了人声,都嗡嗡地,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在说话,却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幸亏有个强势的师父。”刘恒终于松弛,感慨如果没有实力高强的师父做靠山,想必今天的结果将截然不同。他看了眼已经空空荡荡的功德长老静室,转身漫步走向大殿之外,或明或暗的各色眼神都瞥向了他,有好奇的,有惊艳的,有憧憬仰慕的,更有嫉妒愤恨的。隐脉长老威胁要叛门,事情大得快要捅破了天,也大得大多数人连忧心的资格都没有的地步。与此相比,屠长老之前所说的另一句话却离人们很近,自然也成为了她们最关注的焦点。“如果能解决这功法的巨大隐患,我的弟子将会比我更强!”屠长老是这么说的,同样为此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保住功法的同时,还要保住自己唯一的弟子。这话,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宗门还有谁不知道屠长老是什么修为?是霸主!是雄霸一方的盖世强者!天地间最能震慑人心的恐怖武力,却说出了他的弟子将会比他更强的话,这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比霸主更强,又是什么境界?即便只是斗气的话,也足以看出屠长老对如今这位弟子有多么看好与看重,这让众人再看向隐脉真传的目光都变了。这是修炼了一门神秘而强大功法的隐脉真传,人们也没忘了,这还是从成千上万天才里杀出来的绝顶天才!难怪一位霸主都如此看重,他的将来,注定前途无限!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接替屠长老,成为宗门屹立的根基巨柱,想想都让人战栗。从此刻,无数人才真正开始打量这位早已名动宗门的隐脉真传。模样看上去称不上惊人神俊。或是武勇无双,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那目光平淡而悠远,修长身躯看得出孔武有力。皮肤倒白皙如玉比得上女子,除此之外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但时至如今,每个人都牢牢记住了他。她们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将来很可能成为霸主的男人。很可能接任隐脉长老之位,单凭这一点已经能让太多女子面飞红霞,怦然心动了。“小师叔,今日紫蝶峰论武,晚辈诚邀师叔前往指点。”“师叔留步!听说登月崖上惊鸿昙花将要绽放,不如陪人家一起去观赏这人世绝美之景……”“晚辈想学《解蝶刀法》,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师叔不吝赐教。”……忽然间,刘恒没走出几步,已经被一片莺声燕语围绕。浓淡各异的香风习习扑面,如娇似怯地容颜,那一双双润出水的期盼眼眸,似拒还迎地神情,让他浑身都骤然僵硬了。这和进入青楼的感觉没有太大差别,差别或许只是眼前这一张张俏丽容颜,都美得没有丝毫烟尘之气,如朵朵仙花般娇艳,让人目驰神迷。之前面对众多巨头,刘恒都没这么紧张过。他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应对了。镇定,镇定!刘恒努力稳住了心神,露出严肃神情。“诸位师侄和师姐,在下刚接到师尊的传讯,命我尽快回去闭关苦修,只能愧对诸位的邀约了。”他说得一本正经,显得十分古板。因为久经厮杀,一摆下脸来无形中就透出股不怒而威的气度。让周围女子们都被震慑得恍惚片刻,一时间竟不敢再放肆。趁这时机,刘恒咳嗽一声,不给女子们回过神来再说话的时机,直接大步越过众人走向殿外。很少有人感觉到,他离开的样子其实有些惊慌,不知不觉脚步越来越快,如同逃窜。“这位师叔……”一个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开口,忽然不知该怎么评价。“有些,有些过于古板了?”一位真传秀眉微蹙,这性子可不讨人喜欢,这还是最委婉的说法了。“怎么会年纪轻轻,像个老学究?”有个少女琼鼻都皱了,“刚刚这话说的,真是生人勿近。”“太伤人心了!”“是太不解风情了!”一个个女子都恨恨地埋怨起来,觉得隐脉真传太摆谱,性子也太傲,如同不愿和她们接触,很少被这么轻视过。“有什么傲的!”“看他那样子都快傲上天了,谁都看不起一样!”“人家连令牌留言都关了,真是高傲呢!”“倒好像我们多痴迷他!”“哼!咱们都别理他,看他再摆脸色给谁看!”“对对对!”女子们越回想越是觉得羞恼,愤恨不已纷纷谴责,然后一起决定了从今往后都再不理这隐脉真传了。人人说的都认真,只是相互眼神闪烁,显然心里做的打算和她们嘴上所说有很大的不同。除了这群最主动的女子,其余女子也是因此议论纷纷,有些遗憾自己不够主动,错失良机,有些却在泛着酸气,朝这群女人冷嘲热讽。一个角落,却也有不少女子在冷眼旁观。“哼!一群只会趋炎附势的**!都快贴上去了,说不定人家一句话,立刻就要‘扫榻相迎’了呢!”“真是不要脸!”“等……的时候,叫她们好看!”这些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更隐隐和周围隔开,同样在怒骂,却骂得更加刻薄难听。“还有那什么隐脉真传,看那样子,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把他得意的!”“不就是真传吗,当谁不是一样!”如果有人细看,就会震惊觉,这一群女子竟然都是身穿真传服饰,没有一个普通弟子,“说的是,我们都不敢这么嚣张。他凭什么?”说起这事,女子们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却尽情诋毁,没有一句好话。“无妨。”一个很是好听的清淡声音传出。让其他女子都突兀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为的绝美女子。她高傲得如同孔雀,在一群本就美得不似凡尘的真传弟子之中,竟然还是仿佛鹤立鸡群,任何人第一眼都只会看向她。然后在这美色下变得自渐形秽。无论在哪里,她都像是唯一的明珠,让其他所有人变得黯然失色。照理说,她这样的美色太遭同性的嫉妒,在蝶花宗根本交不到朋友才对,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愿意成为别人的陪衬,可她身边却汇聚了太多人,而且看上去都心甘情愿成为衬托她这朵仙花的绿叶。可见她的不同寻常。“小人得志罢了,由他得意一阵子吧。”女子道。“是!”其余真传都恭敬回应,不像是地位相等的同门交谈。倒像是听到上司吩咐的反应。“华师姐说的是,反正他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有位真传仗着自己年纪最轻,所以才敢说些俏皮话,嬉笑道。“管好你的嘴。”华师姐远山般的秀眉一蹙,很是威仪,呵斥道:“这些事是你能说的吗?”她语气不算多么严厉,这真传却听得脸色唰地白了,片刻才牵强笑道:“华师姐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反正也不是多久的事,咱们静静等着看就是了。”和她关系交好的一个真传见状。赶紧说笑一句,才让这凝滞气氛化开了不少。华师姐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像是默认了她的话。“如今最关键的还是西南新秀大比,咱们都要抓紧准备,姓马的才是大敌。”“马家如今自顾不暇,马静茹哪还有心思和华师姐争?”一个真传闻言立刻撇嘴,“听她说什么要闭关参悟武师之道,不参加新秀大比了。这不是怕了华师姐是什么?”“你说什么?”华师姐闻言一怔,霍然盯向她,“你哪来的消息?”这真传见状吃了一惊,迟疑着道:“华师姐还没听说吗?我这不也是听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毕竟马家总是神神叨叨,做出这种决定也没什么奇怪的……”“她躲得倒快!”那年纪最小的真传冷笑道:“分明是知道华师姐准备充分,自知不敌,找个借口知难而退了。”“便宜她了。”一群真传都是讥笑起来,唯有华师姐微微皱眉,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很不痛快,“看来只有在周天宗,才能找到堪堪让我试剑的对手了。”她的语气里,有种独孤求败的唏嘘。“以华师姐的天资,宗门谁能与华师姐一战?”她的话引得众人盛赞,“区区马静茹,也就是华师姐大度,不愿与她计较罢了,否则哪能容她嚣张!”“也只有周天宗,整个西南万千宗门的天才总聚一堂,或许才可能找到能让华师姐出手的人!”“到了周天宗,华师姐恐怕就要名动四方了!”有真传羡慕道。“或许到了圣地,也能闯出极大的名头。”华师姐自矜地笑了笑,随后又冷脸呵斥众人道:“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说话,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修炼,要是你们有谁能不惧马静茹,我又何必这么头疼?”“是!”一群真传弟子都露出羞愧的样子,慌忙行礼告退,“师姐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华师姐的厚望!”……从功德大殿匆匆离开,回归路上,遇到的弟子同样都对他显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他疲于应付。一直到他重新回到千仞峰,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难怪外面的人提起蝶花宗,都说是个会吃人的妖精洞!”想到自己进入宗门后的遭遇,他觉得堪比闯入了又一个大凶之地,还在心有余悸。隐脉所在的千仞峰,属于宗门禁地,如今只有在这里,刘恒才能找到安宁,有闲暇想想剩下的事情。“有师父威放狠话。马家应该能消停一阵了。既然答应蛮厨子要去周天宗,那么接下来,总算能有一段心无旁骛,潜心修炼的时间了。”自从闯入江湖。刘恒要么在劳心要么在劳力要么直接在生死拼杀,还从没有这种能安静修炼的时候,想起来颇觉得新奇。他在奇秀险峻的山野漫步而行,甚至还有闲心观赏蝶花争艳的绝世美景,这是难得的放松。“对了。听说其他执行新晋任务的弟子早几个月就全回来了,不知道张云允怎么样了?”这是他在宗门唯一的熟人,一起生死同行过的同伴,他自然会关心,但不怎么担心。毕竟一来张云允如今是主峰弟子,从她能篡改任务属地,顺便回家一趟就能看出她在主峰也很得关照。二来没有和人结仇,不会有他这样的惊险遭遇,应该早就平安返回了才对。“云允,回来了吗?”想起熟人。他打开令牌用气血输入一句话,传向张云允,只见一股晦涩而微小的玄妙气息瞬息远去,正是朝千蝶万花峰方向遁去,显然张云允就在那里。可奇怪的是等了好一会,才得到张云允的回应。“多谢师叔关心,三个月前已经平安归来。”这话有师叔与师侄间应有的恭敬,却出奇的平淡。刘恒感觉不到原本的俏皮和朝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半年不见。两人已经变得十分生疏的感觉,很是别扭和不适应。“回来了就好,出什么事了吗?”又是好半响,回应迟迟到来。“没什么事,只是云允无能,东西没能交到表哥手里,让师叔失望了。”经她提醒,刘恒立刻想起她说的事来。当初他和张云允表哥张云龙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一样。灵丹和宝甲、宝剑,兜兜装转好几次,最终他换了更好的,交给了张云允,托她转交给自己的表哥。当初是以为张云允会早早离开,没想到这少女有一股倔劲,非想试试,最后虽然落败,却又似乎因为表现出众被掌门看重,让她还是败在了蝶花宗门下,而且还是主峰一脉。张云允一直记得他的嘱托,之前说借这次新晋任务正好回家,把东西都交还给表哥,谁知现在却说没能交还。这期间,到底生了什么事?照理说张云允的任务不算多大的风险,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他仔细琢磨,却想不通,想不到会出什么变故,反而张云允如今变得生疏平淡的态度,让他有种很不喜欢的感觉。“师叔,这些宝物您说个价,我一定会偿还。”“不算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刘恒神情淡了下去,“不必挂在心上,你好好修炼就行了。”这些东西对于常人,甚至寻常弟子们,都是珍贵至极的宝物,但对于刘恒来说,的确不算多么贵重。同样的东西,他在北阳河庭打包卖了上百件,区区几件灵物,是得是失,他又怎会真的挂在心上?只是张云允如今的态度,还有他不愿深思的猜测,都让他刚刚轻松的心情重新变得很糟糕。人都是会变的。好像张云允……变了,不再像当年那个娇憨倔强的少女了。可这,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吗?真有这么重要?甚至比两人的交情都更重要?他有些莫名感触,随后收起了令牌,没有再多看,闷头快步上山。直到再见到焦急等待的静香,他脸上才又多了一丝笑容,“席面送来了吧?”“恩!”静香笑得很甜,好像只要见到刘恒就很是高兴和安心,没有了任何忧虑。“那咱们就开席!”回到熟悉的自家洞府,刘恒彻底放松,仿佛一切烦扰都被抛到了洞府的门外,笑得真诚,吃得也开怀。“蝶膳殿的手艺还算不错。”他夸赞几句,一面吃喝一面随口道:“最近宗门里还有没有生什么事?”“这可就多了!”静香吃得满嘴油,闻言立刻双眼大亮,兴致高了起来,“听说有师姐得到一只珍奇的灵蝶,所有人都羡慕……还有主峰一位师姐,在新晋任务里有了大机缘,获得一枚上等的灵丹,还有宝甲和宝剑,归来时引起了好大的轰动!还有……”静香絮絮叨叨的说着,刘恒随意地听着,只觉得身心舒适,可是听着听着举动忽然停顿下来,皱眉道:“你说,主峰?”“是呀!”静香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叔会突兀提起这事,似乎很是关心。但她不需要知道小师叔为何关心,只要知道小师叔想知道这事,就会把事情更详尽的告诉小师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