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圣光,伯爵大人,愿圣光与您同在!”那是个有点秃顶的中年人,他在跑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访者是谁,忙不迭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行礼道。“永远赞美!”迪亚戈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管家依稀有点印象,曾经在瑞尼尔的随从队伍里看到过他。“欢迎您的来访,尊贵的伯爵大人,”管家走上来,谦卑的为迪亚戈牵住了科多兽的缰绳,“虽然男爵大人不在,但这里永远不会缺乏招待您的面包和盐,我相信男爵大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好吧,带我们过去吧,我们一路走来,的确已经累坏了。”迪亚戈笑了起来,他们迈开步子,往山坡上的大屋走去。但就在这时,一匹战马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蹄声如同疾风骤雨般急促。马背上,一个满脸是血的骑士手里举着一面绣着乌鸦的燕尾旗,那是瑞尼尔男爵的家族徽旗。“召集所有士兵,前线需要支援!”还没跑进村子,他那声嘶力竭的大喊声就已经传了过来。“发生了什么?”管家迎上去,扶住了从马鞍上滚落下来的信使。“那个怪物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无法阻止它向夜色镇的方向靠近!”信使喘着粗气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管家的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之前给他通风报信的年轻人。“皮塔斯,你去敲响警钟,把在大墓穴值守的人全都召集回来。”“那边儿最近可不太平,经常有死人从里面爬出来。”为首的村老面有忧色的说道。“可是领主大人需要支援,我们也只好这样了,”管家斜眼往迪亚戈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愁眉苦脸的看向那个村老,“老哈丁,你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召集起来,到库房去领取武器,在领主大人回来之前,我们只能自己守卫村子了。”“好吧,好吧,我能问一句,瑞尼尔正在和什么东西战斗吗?”迪亚戈在一旁插口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苦情戏,虽然明知道这个管家可能是在故意卖惨,但他还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更不要说,瑞尼尔算得上是个老朋友了。“是一个怪物,夜色镇那边来的人叫它憎恶,是个拼凑起来的大型缝合怪……”管家立刻转过头,嘴皮子非常利索的说道。看得出来,这番话已经在他肚子里等待了好长时间了。“好了,我知道那是什么,”迪亚戈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向那个正在大口牛饮的信使,“你们战斗的地方距离这里多远?”“有不到两天的路程,但现在可能更远了,那头憎恶一直在沿着大路往夜色镇的方向推进,我们和守夜人加起来都无法阻挡它的脚步!”那个骑兵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余惊未消的回答道。守夜人是夜色镇民兵的自称,他们是艾尔罗?埃伯洛克公爵的人,一直负责着这片领地的治安,但随着狼人、亡灵以及食人魔的入侵,守夜人越来越不堪重负了。“嗯,还不算远,”迪亚戈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风暴之鞭的士兵们,“伙计们,我们有活儿干了!”回应他的是一阵充满激情的咆哮,克里斯多夫?法拉尔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他太渴望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了,要知道,风暴之鞭的老兵们可是一直对他不怎么服膺,在他们看来,武力强大并非作为指挥官的唯一标准,只有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为彼此流过血的人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不过迪亚戈兜头给他浇了一瓢凉水。“克里斯多夫,你带领步兵连留下,帮助他们守卫村子,直到瑞尼尔的人回来!”迪亚戈用力拍了拍指挥官的肩膀,大声命令道。他跨上科多兽,率先冲出村子,呼啸而去,“骑兵连,跟我来!”……当他们离开乌鸦岭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这片本就昏暗的森林变得更加黢黑,借着道路两侧风灯散发出的光亮,他们沿着那条自西向东,横贯整个暮色森林的大路策马奔行。高耸的参天大树在道路两侧张牙舞爪,随着夜色渐深,这些大树看上去也显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黑暗,远远望去,宛如一片亟待择人而噬的巨大妖魔。密林中不断传来阵阵夜枭的凄厉鸣叫声和丛林捕食者的嗥叫声,但科多兽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与隆隆的马蹄混杂在一起,在这夜色中比任何声音都更加响亮。那些黑暗中的猎食者也被这轰隆作响的滚滚洪流所震慑,胆怯的退避三舍,轻易不敢出来一捋虎须。由于担心太晚抵达,他们几乎是以全速前进,偶尔才会停下来休息,即使这些产自东谷伐木场的的良马善驰耐久,但接下来的路可不是片刻间就能走完的。从乌鸦岭到夜色镇的路,即使全程快马奔驰,也要跑上三天时间,但实际上,不管是人还是马的体力,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减少休息的时间。他们就这样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一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在路旁的一块空地旁停了下来。为了轻装赶路,他们根本就没带辎重,所以也无法安营扎帐。“伙计,恐怕你得多派点的人手值夜,我完全无法和这里的植物沟通,它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的哀嚎!”在一番徒劳无功的努力之后,玛斯雷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这里的树木已经被东边的卡拉赞泄露出来的魔能所腐化、污染,即使是与自然联系最紧密的德鲁伊,也无法与之交流。迪亚戈点了点头,他安排了四个班次的人手来轮流值夜,每个班次都有足足两队人。他自己也在营地周围设置了一些陷阱。他们砍下一些干枯的树枝——这很容易,暮色森林枯死的树木太多了,他们甚至可以挑选那棵更耐烧,那棵更容易劈成柴段——在平地上升起一堆堆篝火,把随身携带的干粮烤软,凑活着垫饱了肚皮,然后就在篝火旁横七竖八的席地睡了过去。幸运的是,这一晚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就连他布下的陷阱都没有被引发,一个都没有。看来,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猎食者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第二天一早,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他们从地上爬起,胡乱吃了点东西,打水喂饱坐骑,虽然只有四五个小时的短暂睡眠根本无法完全消除身体的疲劳,但他们依然再次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