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川营帐中……“啊哔……啊哔……”赵子川的新生儿子在一旁哭啼不止,李玉如又躺在床上不便行动,帮忙照顾的苏佳不停地逗乐安慰着小宝宝,高兴地就好像自己得了个儿子一样。李玉如见了,笑着说道:“苏妹妹,你这些天一逗一乐的,照顾安安不少,安安都快把你当做是他娘亲了……”“那不是很好吗?我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苏佳微笑抚摸着安安的脸,快要哄着睡着时,一把轻轻将其抱起,抱回到李玉如身边道,“开玩笑啦,这是嫂子你和子川大哥的骨肉,乱世中出生,你们可要好好珍惜……”李玉如接过宝宝,将其轻轻搂在怀中,想起苏佳刚才的话,不禁好笑道:“你这么想要宝宝,那还不和萧兄弟‘赶紧’点……”苏佳听了,红脸娇羞道:“我们……还没考虑那方面的事……何况现在还是战乱,至少……至少也得等到世道太平了再说……”“是啊,这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李玉如哄儿子入睡后,先是轻声叹息了一句,随后语调转而轻松道,“不过苏妹妹你这么照顾安安,倒是可以做她的干娘不是吗?”苏佳听了,高兴道:“是真的吗?”“当然,只要妹妹你喜欢的话……”李玉如温馨道。“呵呵……”苏佳望着安安的稚脸,又是柔和一笑,看着小宝宝安详可亲的姿态,苏佳也是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苏佳和李玉如在这里一亲一顾,作为主人的赵子川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儿子刚出生的两天,赵子川还挺高兴的,没有军务的时候,一心一意照顾着儿子;这最近不知怎么的,也说不上为什么,经常独自一人莫名慌、举止不定,就是练兵都不能完全集中。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全部心寄儿子去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这么回事,赵子川冥冥之中,有种难以言中的不好预感……“你怎么了,这段时间神经兮兮的……”李玉如不改泼辣的脾气,冲着回营来回踱步的赵子川哀哉问道,不过怕吵醒睡在身边的儿子,李玉如的声音并不大。赵子川攒了攒手中的剑,随即又放下,自己从来没这么犹豫不定过。赵子川努力静了静,随即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些天心里毛毛躁躁的……自从大哥两天前在营门和我分别后,我心里就莫名的不安……”“噢,你是和我说过这个事情……”李玉如想起来了,轻声应道,“子衿大哥带兵前往襄阳一带巡查……放心啦,只不过是巡查,又不是打仗,不会有大碍的……”“可是万一的话……我这心里怎么也放不下……”赵子川还是不安道,今天的他,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状态。“嘿,你这人……说好话安慰不听,非得出点事心里才好受是吧?”李玉如又不改平日里和赵子川的“吵闹”,这一下没忍住,声音不禁大了一分。“啊……呜啊……”结果这一吵,把自己儿子都吵醒了。“哼,都怪你,儿子都被你吵醒了……”最后抱怨了赵子川一句,李玉如回过头重新哄着安安。苏佳也在一旁帮忙照顾着:“安安别哭啊,别哭别哭,干娘陪你笑笑好不好……”苏佳倒是不嫌累,越是照顾宝宝,自己越是开心。赵子川心乱中也是在意关心儿子,看着儿子被自己夫妻二人“吵醒”,赵子川这回也没再犟嘴……“前方得到情报,子衿大哥快要到达长江沿岸……”正在这时,唐战全副武装地突然出现,从帐门处不径而来。“长江沿岸?”唐战突如其来,赵子川听到了自己大哥的消息,小声问道,“大哥怎么去了这么远?”唐战见赵子川的儿子正愁苦入睡,于是故意放低声音道:“皇上下令,等常将军回营,我军便会大举进攻襄阳……然襄阳之战,水战必不可免,做好江水战前观测是迟早的事,子衿大哥探查到长江沿岸正是如此……”“长江沿岸,好像有些远了点……”赵子川先是默默自言几句,随后看着唐战浑身湿透的铠甲,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不禁问道,“诶,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全身都是水?”唐战一五一十道:“我和萧兄弟这些天都在北江分道,萧兄弟还在那儿,我得到了前方子衿大哥的情报,所以亲自先回来了……”苏佳听到萧天的事,想到这些天见不到人,于是不禁问道:“诶,对啊,这些天都见不着阿天……唐大哥你和阿天干什么去了?”唐战眼神一定,郑重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些天我和萧兄弟在训练水军——”“水军?”苏佳和李玉如同时惊异道,好在声音不大,这回没有吵醒宝宝。“难怪你身上都是水……”赵子川又不禁问道,“训练水军,难道是为攻打襄阳做好准备?”“是的——”唐战继续道,“我军营中,水军虽有不少,但熟悉水军的将领不多。你和南宫慕容兄弟自不必说,是分属骑兵军部;秦羽兄弟是北方人,少有水练……只有我和萧兄弟,在七岭关对付燕只吉台的时候,有过统领水军的经验,因此军中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训练水军……”“这么紧张啊?常将军还未归营,你和菁妹就开始着手准备水军布局的事了……”赵子川又暗自嘀咕了一句。苏佳哄安安入睡后,起身又问道:“练水军只靠唐大哥你和阿天两个人,是不是忙得脱不开手?阿天他……没有说让我去帮忙吗?我也是有水军经验的,那次七岭关带兵时……”唐战回声应道:“噢,萧兄弟说,不劳烦苏姑娘你了;他说后营自己不在,胡夷狄和嬉皮他们又不完全放心,所以让苏姑娘你还是********看管后营的情况了……”“这样啊……”苏佳微微叹息了一句,没再说什么。“总之,子衿大哥也就这么个情况……”唐战总结说道,“我和菁儿已经继续派人去前线‘跟踪’了——这次探寻到长江沿岸,确实冒险了点。放心,一旦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和菁儿的手下会第一时间回来汇报,别担心了……”唐战知道赵子川这些天的担心所在,于是安慰地拍了拍肩膀。赵子川默认地点了点头,但其实心中的担忧并未减退……襄阳水路,长江道口……赵子衿的千骑部队,徒行数日,总算达到了长江边岸一带。离长江只有不到五里地,隔远就能听见江水拍岸的波涛声。然而江水急流未见,出现在赵子衿军队面前的,是一道幽深狭长的峡谷……“将军,隔后就是长江,穿过前面这条峡谷就能到了——”前方赶来回报的士兵说道。赵子衿点了点头,要往峡谷深道,正前还能看见江水一角的影子。赵子衿想了想,随即道:“等见到了长江,摸清了这一带的地势,我们就能折路返回了……不过想要看江,须得绕过这段峡谷才成——”一旁的侍卫怕有变数,提醒说道:“将军可要小心啊,峡谷深幽难测,如果就这么贸然进去,万一碰上了敌军的埋伏……”“没有这么巧吧……”另外的骑兵意见说道,“我们前来此地,不过是勘察,随从的部队数量不过一千,而要在这幽深峡谷埋伏,可要做不少的功夫……对他们来说,为了对付我们没什么价值的一千部队,就在峡谷这里大费周章埋伏,不太像是划算的买卖,你们也别杞人忧天了……”“可是……”两方的人马虽然没有争吵,但就各自的观点表了不同意见。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大体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同意放心进入峡谷靠近长江的,一类是担心敌军埋伏反对深究的……就赵子衿的想法,他肯定是想要冒险入谷一试,毕竟自己带兵勘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观望襄阳水路长江沿岸之境。若不踏入江边,根本就算不上是完成任务,而要踏江,这段峡谷必经不可……可自己手下的提醒也并非没有道理,若是敌军真在这峡谷里有埋伏,虽说自己人数不多,但深入其中后再想要从谷底逃出去,难度不小……正在赵子衿踌躇间,从峡谷尽头正眼朝往,只见唯一能够看见的江边一角,正好有一处蒙元堤岸的边防。边防堤岸上还站着些许蒙元士兵,看来那边的堤岸是襄阳水路的守军不错了……不过一个景象引起了赵子衿的注意——这些江岸的提防都是船只搭建临时性的,随时间推移,蒙元的江岸边防便会不断往江岸各地移动。这一回正好在赵子衿眼前,江岸的提防开始移动,刚刚在原地驻守的士兵,也准备收拾撤离……看到这里,赵子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们看到没有,峡谷对面蒙元士兵的提防,随时间推移而转移江岸他处……”赵子衿一五一十分析道,“现在他们又转移了,说明现这一带并无‘异象’……如果敌军真的知道我们要来,早就在峡谷另一头派重兵严加把守,怎么还会这么‘粗心大意’?答案很明显,敌军并不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才大摇大摆把这一块江岸的边防撤走……我们是安全的,这峡谷里没有埋伏;敌军现在转移了岸边阵地,我们以骑趁机赶往江边,等观望完江岸的军情,立刻折返回营!”于是,赵子衿的军令即下,部队决定了冒险前往峡谷一去……两刻后,赵子衿的一千轻骑,快驰入峡谷……峡谷两壁,幽暗丛林无数,虽然道路并非崎岖,但攀岩植被依旧遮天蔽日。两壁不时传来巨石滚落的回响,幽长回声随即碎裂,让人不寒而栗……赵子衿的部队进入峡谷后,下意识放慢了度……长江涌流就在眼前,不出两里,就能即可到达……不知怎的,也许是峡谷里的寒气颇重,赵子衿进入后,就无时无刻不感到胸中寒,似乎一股可怕的压迫,正在徐徐朝自己扑面而来。可眼前什么也没有,赵子衿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不只是赵子衿,他手下的一千骑兵也是如此,在峡谷中赵子衿本应继续不断下达军令,可因为寒气的压迫已经心中莫名的不安,赵子衿竟是无意紧张地说不出任何话……“这峡谷,到底是怎么了……”赵子衿想要轻声嘀咕,却是寒气压迫地说不出口,只能心底暗暗道。“呼——”突然一阵凉风袭来,自峡谷一头贯穿另一头,其回响寒意至极,让人战战兢兢……“咕咕……”就连众将座下的战马,也时不时出抖擞不定的寒声,紧张感愈加强烈和扑朔迷离……“前面有什么……有什么……”赵子衿不知哪来的一股心中恐惧,看着前方的江水越来越近,峡谷里胆寒的回响反倒是更加盖住了江水的浪声……“我到底是怎么了……”赵子衿还是说不出究竟怪在何处,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危机正朝自己慢慢靠近……危机慢慢靠近,还在慢慢靠近,靠近地赵子衿心寒无比,靠近地赵子衿无心慌……不知何时,赵子衿的瞳孔突然睁大……“嗖——”一支利箭自斜上飞驶而过……“啊——”不偏不倚,利箭正中赵子衿的心脏。赵子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在战马上已经有些坐不稳了。“嗖嗖嗖嗖——”紧接着又是几箭,纷纷命中赵子衿的腹下、大腿。突如其来的寒流和剧痛,让赵子衿慌地无从开口,刚刚意识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几处要害已然创……“有埋伏!——快,撤退,快撤退!——”深谷敌军埋伏出现,赵子衿重伤无法开口,他的手下只能代施号令。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峡谷中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雨……“嗖嗖嗖嗖嗖嗖——”峡谷中无以进退,一千人马悉数中箭。赵子衿最为惨烈,被手下搀扶准备回马撤退,自己背后又是十箭连中,整个人都快被射程筛子……“啊——啊……”赵子衿下意识吐了一口血,全身剧痛得双眼都难以睁开。“将军,撑住啊,我们这就撤出峡谷——”一边的亲信还在耳边打起,可是对赵子衿的而言,自己的意识似乎在慢慢模糊……“啊——啊——啊……”峡谷中,不时传来中箭倒地的惨叫声。深谷中的埋伏,赵子衿成为了最重集火目标。一旁掩护着随行撤退的骑将,也渐渐中箭落马,整个峡谷、箭雨横飞,一千轻骑很快堆成了血海漂尸,其象甚为惨烈……峡谷峭壁之处,一双冷血的眼光直视赵子衿逃跑的方向——此人正是设计埋伏的主将兀良托多,只见兀良托多张弓搭箭,冷笑着说道:“哼,长江边岸提防演了点戏,就把你骗到峡谷里来了……赵子衿,你的命到此为止了,就让你成为我手上第一个赵家人的亡魂吧!”“嗖——”话音即落,一道强烈的箭袭疾风而去,行如冷梭,似能穿透阻挡之一切……“啊——”赵子衿临死前出了最为凄厉的一声惨叫,兀良托多的强弓箭袭,箭矢惊悚般,从赵子衿身后直穿心肺,穿膛而过,一道血痕纵天而出……“吁——”赵子衿的战马悲惨应和嘶蹄一阵,前蹄扬起,赵子衿再也无法支撑,落马而去。“将军——将军……”很快,赵子衿身旁将士悲鸣无数……江水峡谷之处,赵子衿壮烈殉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