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张佑先让戚继光找了个兄弟回南京叫楚沐橙过来杭州和自己会和,然后随意吃了些东西后就和李妍与不留行客出了总兵府。“咱们去哪儿啊?”不留行客问道。张佑坐在马背上沉吟了一下,说道:“先去曹府看看吧,我挺关心陈氏昨天被叫回娘家干什么呢。”李妍斜了他一眼:“闲的你,人家回娘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有那工夫干点什么不好?”不留行客切了一声,显然也挺不以为然。张佑却没搭理二人,径直驭马前行,两人无奈,只能骑马跟在他的后边。曹府门前聚集了不少老百姓,张佑等人下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都是平日里受过曹大人恩惠之人,闻听他“暴病而亡”,前来吊唁的,最远的还有来自海宁县的。三人正自唏嘘,大门打开,陈氏出现在门口,大大方方冲众人道了一声万福,脆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们请了,家翁猝亡,寒家上下痛不欲生,本该开门,许诸位亲朋好友凭吊,以慰先灵,可惜家翁死因至今仍有未明之处,所以大家好意寒家心领了,此案已经北镇抚司接手,一待案情真相大白,诸位再来吊唁不迟,谢谢大家了。”“曹大人真的是被毒害的么?”人群中有人问道。此刻陈氏已经看到了张佑等人,没打招呼,只以眼神示意,沉痛的回答那人:“北司镇抚使张佑大人亲自确认,应该差不了?”“张佑大人?是那个京城平谷的神医么?”又有人问道。“正是!”“那就差不了了,小张大人医术如神,听说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他要说曹大人是被毒害的,就肯定是那么回事儿了。可惜他怎么不早点来呢,要是再早来几天,曹大人岂不是不用……”“现在出现确实晚了点儿,不过,听说小张大人断案的本事也十分高明,既然他接手了曹大人的案子,肯定能抓出凶手,为曹大人报仇雪恨!”“到底是谁害的曹青天呢?曹青天这么好的人都要加害,这是要遭天谴的啊!”“是啊,要是知道凶手是谁,老子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对,千刀万剐,咱们联名上书,抓到凶手,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群情激涌,张佑轻咳一声,分开人群走上台阶和陈氏并肩而立,在一众惊讶的视线当中开口说道:“诸位乡亲父老们稍安勿躁,曹公被害,大家的心情本官十分理解,诸位放心,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抓到凶手,为曹公报仇雪恨,同时还会上书朝廷,为曹公请命,建祠供奉,以慰曹公英灵。”话音刚落,陈氏便在旁边介绍道:“这位就是北司镇抚使张佑张大人了。”众人恍然大悟,乌压压跪倒一片……“嫂夫人,子初兄呢?”打发走那些来吊唁的百姓们,一边往院内走张佑一边好奇的问道,按说这种事情该曹升出面才是,万没让陈氏抛头露面的道理。陈氏神色一黯,愧疚的说道:“总归都是民妇的不是,昨日回娘家,家父居然要民妇与相公和离,民妇气不过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回来后跟相公一说,相公一下子就被气倒了……大人来的正好,请大人给我家相公瞧瞧吧!”所谓和离,和休妻相对,属于一种离婚制度,指的是双方自愿的情况下结束婚姻关系,唐宋常见,明朝时理学盛行,虽然仍有这个说法,真正和离的却是凤毛麟角一般了。张佑等人同时一愣,李妍快人快语道:“妹子,不是姐姐说啊,你娘家忒也势力了,曹大人可是尸骨都没凉透呢,这就……”张佑轻咳了一声,李妍反应过来,将后边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换上一声轻叹,是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让陈氏更加难堪罢。“嫂夫人你不用愧疚,你对子初兄不离不弃,咱们都看在眼里呢,子初兄能有你这样的妻子,乃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说这些了,先去看看他吧。”陈氏轻叹一声,边引着众人进了后院儿,嘴里不停:“大人谬赞了,李大家说的没错儿,我父母他们确实忒势力,民妇也是藏不住话,让相公也跟着受气。”“张大人来啦?”说话间进了正堂,曹夫人从西屋迎了出来。“子初呢?没什么大事儿吧?”“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胸闷的慌,让大人们见笑了。”曹夫人听到陈氏刚才的话了,明白张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有些埋怨的看了陈氏一眼。陈氏黯然低头,张佑瞧的清楚,说道:“夫人别怪嫂夫人,我与子初兄一见如故,你们都别拿我当外人才好。”说着话当先挑帘儿进了西屋,曹升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脸红的望着张佑打了个招呼。张佑最明白病人的心理,轻松的打趣道:“想不到子初兄还有公瑾之能嘛,公瑾有定国兴邦之大才,惜乎气量狭小,最后竟被孔明活活气死了,你这莫非也要步其后尘不成?”曹升尴尬一笑,说道:“让大人您见笑了,学生……”“行啦,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连点儿气都受不了,我要是嫂夫人啊,干脆就跟你和离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嘛,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不是老泰山瞧不起么,就干出点儿让他刮目相看的成绩,怎么能受点挫折逃避呢?站起来,像我这样活动活动,我就不信你还胸闷。”张佑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曹升好像着魔一般,竟然真的下地站好,跟着他做了几次,吓的曹夫人面色大变,陈氏也有些担心,暗暗责怪张佑说话不靠谱,怎么能火上浇油呢?“怎么样?还胸闷不?”张佑并未留意二女心思,停下动作,笑眯眯的问曹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