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最是套路得人心。张佑最爱卖关子了,当然知道若兰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洒然而坐,只要花茶,居然并不再问。老鸨儿早已离去,自有婢女上茶,若兰坐在张佑的旁边一直盯着他看,他自然感受的到她的目光,却恍如不见,只好奇的四下打量,神态从容,丝毫不见拘谨。“能进奴家这房间的男人虽然不多,却也总有十数个了,如大都督这般淡定的,奴家还真的是头一回碰上……”到底还是若兰最先沉不住气,语带敬佩的说道。张佑打断她道:“不然还要如何?”“奴家可是京师最当红的头牌姑娘,别的男人跟奴家独处,或故作镇静,或战战兢兢,生恐惹了奴家生气,您这倒好,正眼都吝啬给奴家一个,委实也太打击人了点儿。”张佑将视线挪到若兰身上,微微一笑:“姑娘是才女,一定听说过一个词儿,叫无欲则刚,我家有妻妾,外有红颜,已经够让人头大的了……话再说回来,现在我倒给了你正眼儿,隔着黑纱,我也看不到你长啥样啊。”“大人早说啊,奴家这是怕麻烦,戴习惯了。”说着话,若兰轻抬手臂,毫不犹豫便将黑纱摘了下来,很快,一张娇嗔皆宜的俏脸便露了出来。如此轻易便摘了面纱?是故作坦诚,还是有所图谋呢?张佑心头闪念,神色间却下意识的一呆,实在是若兰长的太漂亮了,鹅蛋脸,圆润的下巴,饱*满的红*唇,高挺的鼻梁,配上那双杏核儿大眼以及黑色衣裙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单论姿色的话,在张佑所认识的女人当中,绝对是头一份儿。这么漂亮的女人,合该被人金屋藏娇才是,怎么就当了小姐呢?暴殄天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啊。不知不觉间,张佑居然替对方惋惜了起来。感受到张佑丝毫不加掩饰的欣赏,若兰暗暗得意,笑道:“奴家蒲柳之姿,没把大都督吓着吧?”“着实有些吓着了,”张佑略顿一下:“惊为天人啊。说到这儿我倒想问一句,姑娘如此姿容,怎会流落风*尘呢?当然了,并没有瞧不起风*尘女子的意思,只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若兰微微额首:“大都督无需解释,奴家明白,好端端的,奴家也不愿意成为风*尘女子,不过时也运也,好多东西,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够抗拒的。”她的语气一下子落寞了起来,神情怔忪,有片刻的失神,仿佛被张佑勾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不好意思啊,”张佑歉意的说道:“都怪我不好,不该瞎打听的。行啦,过去的就过去了,咱还是说点儿开心的吧,你如今是京师最当红的姑娘,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连李如松那样的都被迷的神魂颠倒,思而不得,却不知我何德何能,居然如此幸运……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说到后边,他的语气轻松了起来,颇有些调侃的意思。“大都督脸皮可真厚,奴家不过是想替京师百姓感谢一下您吧,您这倒好……”若兰笑道,毫无局促,接着话锋一转:“另外其实也想替人向您讨个人情……”“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吧?”张佑打断对方,笑道:“能让你亲自出马,我现在对你说的这位朋友可是越来越好奇了。”若兰坦然一笑,说道:“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既然如此,自然不能免俗,实话告诉大人吧,这人为了请奴家帮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是嘛?”不愧是当红头牌,这个女人果然有些手段,张佑暗暗佩服,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饶是自己一直保持着警惕,仍旧不知不觉的被眼前这个若兰姑娘所吸引。接触的女人也不少了,他还是头一次生出棋逢对手的感觉,这让他忽然便产生了征服的欲*望。“方便透露一下具体数额么?”他故意让自己显的俗气一些,想要看看若兰的反应。若兰笑道:“大都督富可敌国,应该不会对这些阿堵物感兴趣吧?您不用考验奴家,奴家装的再清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俗人,告诉您也无妨,”说着话,她伸出青葱般的食指晃了晃:“一千两,黄金!”“嗬,千两黄金啊,委实不少了,看来这位朋友所图不小,我可不一定能够帮的上忙呢。”“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大事儿,对大人您来说,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吧。”说着话,张佑注意到若兰的婢女在门口冲她点了点头,便听她继续说道:“好了大都督,奴家不卖关子了,这位朋友您也认识,扬州人,姓蒋,蒋玉菡。”听到这个名字,张佑顿时回忆起头一次和李如松来海棠馆时的情形,笑道:“原来是蒋天生的公子啊,这就不奇怪了,他是为了科场舞弊一事吧?”“正是,他参与了买考题,成绩取消,被大都督的人抓进诏狱关了几天,又被礼部撤销了举人的身份,本来已经遣送回原籍,他又跑进京来,想要疏通一下。也不瞒大都督,找您的主意便是奴家给他出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他也没别的想头了,就想求大人说一句话,恢复了举人身份就成。现在他已经到了,您若愿意帮忙呢,奴家就唤他进来,若是不愿意呢,也不用为难,大不了下来奴家再把那一千两黄金退给他也就是了。”恢复蒋玉菡举人的身份,对于张佑来说委实不难,只是,他却并不想如此轻松的答应下来,略迟疑了一下,突然抬头盯着若兰,一字一顿的说道:“刚才你说我富可敌国,自然明白,金银珠宝什么的不会让我动心,想让我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视线下移,落在若兰黑色袄裙被高高撑起的部位。他倒要看看,对方有多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