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喝酒是喝茶。伍曦选的地方自然是顶级棒，几乎全木质结构的小桥流水加亭台，幽静中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丝竹伴奏的影子和悠扬乐声，然后坐在宽大的整张原木雕刻而成茶桌边清茗香茶，那格调绝对比呆在酒吧酒廊里面喧嚣得意高了多少倍。而且他定的位置是真的高，在一片山水园林般的格局中选了个假山上的亭子，但建筑装修带着日本禅式风格或者说简约新古典派的特点，一面空灵拾石阶而上，三面都是能凭高远眺的木格棉纸窗，这让牟晨菲有点后悔来的时候该换套长裙衫，这会儿提着裙边小心翼翼的巧移莲步该多有味道啊。牟晨菲真擅长这种感觉，从进来就小高兴，古筝她能弹点，茶道更是深谙各种精窍，只是家里没一个能配合她的，又不需要去迎合谁，所以就没机会用，乐滋滋的坐下就请茶师休息，自己给丈夫和伍曦打理。伍曦这会儿的脸上就没有平时常见的玩世不恭或者云淡风轻的惫懒，两根手指拿着小巧精致的白瓷茶杯：“军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了，全部洗干净了，把你之前的身份只跟e-watch留下来，其他的全部都清洗掉了，已经找我专门谈了话，我几乎是军情系统外唯一知道你那重身份的，其他人都在你的团队里，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要求加入进去可以避嫌。”巴克几乎是被牟晨菲用那夹茶杯的楠竹夹子一直打着完成第一杯品尝的，他哪知道那些闻香品茗的门道，对那小罐子里几种价比黄金的名茶更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尝不到味儿，所以跟伍曦的对话思绪还老是被打断，他就觉得这茶道一定得是牟晨菲这样超凡脱俗的绝色姑娘来打理才好看，这个才是茶道的精髓，回答就漫不经心：“第一阶段其实做得好，也做得不好，现在就进入第二阶段，看得出来上面的需求还是迫切，但未来压力就全在我们身上了，你还确定要加入？”伍曦谢过牟晨菲奉上的茶杯，他就娴熟，很有范儿的在鼻翼下轻轻晃动就跟抽粉儿似的感受茶香以后才慢慢品茗，倒也真的让他平心静气慢吞吞：“说好听的当然是做贡献，现实点是求发展，内心真实想法是不枉这辈子，总得做点值得回忆的事情，难道真的就成天提笼架鸟，回忆我那两方鸡血黄？又或者跟那谁似的哗众取宠去冒险攀登珠峰？”巴克就想起向婉一本正经说自己理想的那段名言，笑了：“本来上面是要我形成一个以外国人为主的公司，公开揽接各种业务，其中顺带做华国的，但是海盗我打了，费率滨的选美大赛我也安保了，可这始终还是游离在政府事务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切入到政府事务上，毕竟我只有一百来人，你说岳兰或者泰国政府会雇佣我做什么？他们都有防范外国势力的戒心，不可能让我的人带着武器耀武扬威在国土上做承包商，北约承包商能这么干是因为他们的国家武力足够强大，所以才能横着走，俄罗斯雇佣兵也只能在前苏联国家的范围干点什么，你看他们还能往外多整点什么不？实话说……这一遭我的感触很深，我们差得太远，所以做法的确不能照抄欧美那一套。”伍曦用杯子示意巴克继续，看得出来他听得很认真。巴克也难得跟人谈自己的这些真实想法：“这会儿我能理解上面的艰难了，既要对欧美扮笑脸甚至不惜跟伪保长一样弯腰换取时间，另一方面还得促民生抓生产壮大自己的能力，这么大一摊子要让人人都满意不可能，起码得让大多数人满意才能安定，这矛盾……我只能说我是个边角的小兵，看着都觉得难，所以我也只能做好我眼前的这一部分，这一步跨得有点大，但是也要硬生生的跨过去。”这种宏观的东西伍曦比巴克更清楚，毕竟他耳濡目染的就是这个环境：“华国天天在发展，但华国的发展就是对日本和美国的威胁，这是必然的，华国威胁论在美国甚嚣尘上就是这个原因，那就得压制华国，所以没有战争权就没有发展权，发展也就意味着霸权，霸权是大国的必然本质，你看见大个儿不凶悍不霸道的只会觉得他是憨包！”巴克轻点头：“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大的不懂，但小细节上还是应该经常撩拨别人动手动脚的，一来练兵，二来试探别人的态度想法，这跟上面的大方向不矛盾，所以接下来我在马哈代夫的进展，必然会被欧美国家放在显微镜下看着，整整损失了一百多号人手，不可能不追查究竟谁是得利者，对吧？所以我那个建设新城的集团压力会非常大，没准儿还有正面交锋的可能性。”伍曦双手合十：“什么新城，给我说说故事呗，好歹我也是股东，问了亲叔叔都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这里绝对安静安全！”说起来马哈代夫的工作还是他邀请巴克去的，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看新闻上披露出来那些含含糊糊的东西，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可想而知。巴克还是很满意这次在马哈代夫的处理，低声点拿铲茶叶的楠竹把在台子上比比划划，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伍曦听得那是眉飞色舞，恨不能站在当场体会感受，不停把手腕上一串什么珠子捻过来捻过去，牟晨菲却专注在自己手里的夹子和热水上，低着头好像根本没听见丈夫和朋友的说话，只是那倾倒出来略微抖动的水流也许流露了一点她的心情。这些天跟老蒋老白讨论过多次这次的成败细节经验教训了：“有运气成分，但之前做准备是必然的……”伍曦难得打断：“我的功劳！”巴克笑着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牟晨菲都没教训他要慢慢来了：“讨论中有人就说之前在其他国家我们屡屡失手，支持帮助的国家政权被颠覆，我们完全无能为力，这一次就给了点提醒，其实防范的力量不一定在大小，而在于是否关键，虽然说马哈代夫面积很小，但如果说掌握到了一次次变动阴谋的关键点，用精兵强将在对方还没起势的时候攻其一点，破坏对方的行为，是不是就能事半功倍的让对方焦头烂额呢？也许大形势上我们还是没法扭转，但起码扎一针就能让对方的投入成本加大许多，多来几次，对方也得考虑这个投入产出比，每次都损失几个关键的内应，每次都要丢掉一部分承包商特工，不让他们得心应手，这就是我接下来的目标！”伍曦悠然神往：“没话说！砸锅卖铁我也要跟着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