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吴梦溪安排的全家福晚宴，气氛就有点不同了。晚宴本来是早就准备了，只是要不要一起出席，各位长辈待定，巴克也舍不得自己做的孽让爸妈去艰难面对，可这会儿吴梦溪一说晚上已经安排了安保公司和拍卖公司以及财务公司的员工在一家高级餐厅包场庆功，长辈们都很有兴趣去了。只是原本打算上法国菜的，彼得主动提出还是尝尝这些天更喜欢的粤菜，还好这家餐厅本来就是做这两个类型的，转换也比较迅速。黑红搭配的重色调餐厅里光线比较迷离，叶明静就明显恢复不少状态活跃一些，更活跃的就是牟晨菲，兴奋的回酒店换了一套衣服，小声的介绍这家以工作坊命名的顶级餐厅，装潢如何独特，开放式的厨房可以让顾客欣赏厨师烹调的过程，基本上就是她来香港必到的就餐地点，门口迎接的经理果然也印证了她的说法，也许这么美丽姑娘谁都会记得吧。老板一行人当然是在一间装潢富丽的包房里，两间连在一起的两张大圆桌，这个安排也让巴克长舒一口气，要是真找张能坐三十人的欧式长桌，他就多半得坐在桌子头，那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全羊。只是巴克等人经过大厅的时候，丹尼尔领衔，带着近百名这次参与了整个拍卖活动的员工一起鼓掌拍老板马屁的时候，巴克刚想停下来跟金雕们厮混调笑两句，就被牟天博打岔说两句话一起带走了，林东事先得了吴梦溪告知，笑着拉伍曦和刘长元等人跟安保那帮人混在一起，特别是伍老板，对那个双枪将简直垂涎欲滴。留下叶明静以拍卖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一袭白色阔腿裤加棉麻轻衫的名媛风格，拿着一个珠光宝气的硬质手包站在少数的聚光灯下，对热烈的员工们讲话，并现场给巧舌如簧的拍卖师，当机立断的丹尼尔，奋不顾身的金雕，还有那个玩花活儿的双枪手们发红包。搞得提前好几天预定的高级餐厅里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和嘘声，开敞式厨房里有格调的老厨师听了这哄声就烦，不停的皱眉头，人家这里可是一贯都安静得只有刀叉碰撞声的，而且主角不都得是厨师么！牟天博就这么跟巴克说的：“看清楚你的位置！你是老板！就算这全部都是你的产业，直接管理人是小叶，不是你！”巴克是真有点不适应，有点呐呐：“我……我以为，他们都是战友……”牟天博一口打断：“战什么友！现代企业管理你懂不懂，他们有股份？是股东是董事么？这里不过是你整个安保公司的香港分公司经理，什么级别？需要你一个董事局主席对他们说话赔笑脸?搞清楚他们都是跟着你揽活儿挣饭碗的！”说到这里，老丈人觉得还是应该给女婿上上课：“你现在有多少产业，能产生多大的价值，你心里不明白？就算你不在乎钱，那赚了钱拿去做慈善，帮助你想帮助的人，难道不能促使你更好更有效率的赚钱？我知道你觉得他们都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是好兄弟是好哥们，但是你要明白人的贪欲是无限的，你敢说你没有贪欲？”走进包厢看见老婆分头在招呼家人，巴克赧然点头。牟天博找到教训儿子的节奏：“跟我一起从工厂里面打天下出来的老伙计不是一样的道理？我记得他们的汗马功劳，但我也同样清楚他们心里想什么，凭什么大家都一样在战场上出血流汗，凭什么他们业务跑断腿，喝酒喝出血，最后还是给我打工？就因为我是老板！你得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你是老板！他们是在给你打工，这是个巨大的商业集团，他们只是其中一份子，没有你，这个集团就什么都不是，他们只能去喝西北风！不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妄想，就是从一开始就要区分出你们之间的阶级来！如果你放任这种凭什么的心态肆意充斥这些人的头脑，你的产业就完了，人心就散了！”巴克不期然的想起当初自己给老丈人第一次打电话时候，那句冷冷的：“你还没有资格打这个电话……”就有点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牟天博以为女婿领会了，语调也放缓点：“这跟行军打仗那些将领要凝聚军心是一个道理，做将军的平易近人、身先士卒那是做样子给部下看，为了让他们感恩戴德，卖命给你，但是要让他们明白，你才是核心的那个，拿破仑能够站在阵营前面，就让对方俯首称臣，不是靠他那点身高战斗力，而是他的威望，战绩和统领的能力！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只能仰望的那一个！明白么？”巴克做心悦诚服状：“您说得是有道理……”牟天博就满意了：“小菲就是太漂亮太容易被分散这种领导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个庞大集团的领导人，所以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也许你都未见得需要天正集团，但你未来要成为一个领导者，比我更强的领导者，就应该充实这些方面的东西。”巴克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要比老丈人更高大的那个，而且等牟天博一被他送到座位上恭恭敬敬的招呼好，自己就跑去问彼得要喝什么酒了。服侍老丈人的心态绝对比当大老板来得强。吴梦溪就看在眼里，给方灵颖会意的做眼色，她比较忙，笑脸迎人的招呼每个亲人，梅花间竹的安排每一个的座位，既要让两口子分拆开，还得相互找个能说上话的，这种难度通常都是十几世纪欧洲贵族女主人宴会最操心的事情。牟晨菲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没有这个功力，只会漂亮死个人的笑着坐那探头看，看丈夫跟父亲的交流，又关注其他人的神态，就听见方灵颖问她：“怎么样？到底是觉得他当个大英雄好，还是跟你父亲一样做个大企业家好？”牟晨菲的目光就专注到巴克身上，表情灵动：“抢上去救人时候的动作，好帅哦！”明显有点小花痴的症状，也许从两人刚认识的那一刻开始，巴克这种大英雄一样的情结就彻底迷住了这个高傲的姑娘。方灵颖就清明一些：“他就喜欢做这个，冒冒险，救救人，这种成就感比他做生意来得更强。”牟晨菲嘻嘻笑：“那就随着他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方灵颖指牟老板：“可是你爸爸看上去，就像以前的你，想把他往成功人士培养呢，你觉得可能么？”牟晨菲这对上丈夫就没多少原则性的大小姐犹豫：“其实也还好，他做企业家也能很成功，你看他随便捣鼓个e-u的前景漂亮多了，刚才他跟爸爸随口谈的那个直升机产业，爸爸过来路上给我说，起码都是几十亿的产业链，先进入就具有独占性，未来前途很广阔的。”方灵颖没听见巴克跟老丈人说了什么，却能揣摩丈夫的心思：“他以前对你要他做这些事都是言听计从的对不对？就好像对着你爸一样，他这是尊重家人，可他的心思始终在战场上……所以说，还是不用太过约束他的比较好。”牟晨菲又担心：“可他这样喜欢去冒险，我总担心他的安全啊……”方灵颖笑得有点贼：“所以早点生个宝宝把他拴在家里啊。”牟晨菲立刻两眼明亮，使劲点头，可看了方灵颖那初见规模的肚皮，再看看自己，八字眉立刻就耷拉下来嘟上嘴，忍不住问：“你……有什么经验没？”方灵颖哈哈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