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乃是“源界天”的天道秩序之力,早已重创沉寂无垠岁月,而陈汐此刻所做的,便是把自己所领悟掌控的轮回之奥秘,一一烙印在那“源界天”的天道秩序中。这并非是在缔造一种全新的天道秩序,而是以“源界天”为载体,去运转和释放轮回的气息。这就好比是篆刻符箓,源界之心为符纸,轮回之力为符墨,从而两者完美契合在一起。直至后来,陈汐甚至一举将轮回之剑也镇压于源界之心中,以轮回之剑为核心,将轮回之力悉数涌入那源界天道秩序中。做完这一切,陈汐这才罢手,心中很清楚,从今天开始,源始天的演化轨迹,注定已和“封神天”完全不同。……与此同时,神衍山脚。一道身影伫足,他一袭宽袖黑衣,双手负背,正自仰头打量眼前的神衍山。此山雄峻清秀擎空而立,通体雾霭缭绕,神曦蒸腾,垂落万千瑞霞。它实在太过高峻,仿佛插入青冥之外,立在其前,令人凭生渺小似蝼蚁般的错觉。“天地为道,道化自然……这么多年过去,格局竟未曾有一丝改变,看来自从伏羲离开,这神衍山已开始固步自封。”黑衣男子收回目光,踱步沿着山脚一侧的一条青石小径拾阶而上。他仪态悠悠,宛如闲庭信步,又仿佛对这神衍山极为熟稔,自顾自前行。山径两侧古木葳蕤,青苔蔓延,各色神药盘踞其中,喷薄神霞,芬香如雨。不时能够看见翠柏昂藏,青松屹立,飞瀑流泉,又有奇花异草,野果神珍点缀其中。黑衣男子行走其中,不似登山客,却比登山客都要优哉游哉。“你是谁?”没多久,一名清秀少年从山径一侧一跃而出,好奇问道。“故人。”黑衣男子轻轻一笑。“谁之故人?”清秀少年好奇道。“你这小小紫云所化之灵体,存在于世才不过千余年,自然不知我是谁。”黑衣男子笑了笑,抬脚朝前行去。“你别走!咦……人呢?”清秀少年正待问个清楚,忽然发现,竟是找不见那黑衣男子的身影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他不禁惘然挠头,难道是最近修行太过困顿,以至于生出了幻觉?黑衣男子依旧拾阶而上,没多久,又遇到一株青荷所化的少年,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了一声:“你家祖师何在?”少年如魔怔一般,怔怔道:“不知,不知。”黑衣男子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且睡一觉,大梦一场,也称得上是幸事。”声音还没落,就见那少年身体一软就躺倒在地,化为了一株青荷,发出一阵呼噜大睡的声音。黑衣男子见此,只是把目光看向了神衍山之巅。与此同时,忽然一道清越从容的声音响起:“教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伴随声音,一名面容冷峻俊美,肌肤莹润如玉,身披火色松纹道袍,赤足踩着一朵神莲的男子凭空浮现。他随意立在那,就宛如一轮至高神日般大放光明,普照九天十地,夺目耀眼。这人,赫然正是神衍山三祖师闻道真麾第一弟子唐闲!然而此刻,面对那双手负背的黑衣男子,他神色间却带着一抹罕见的凝重之色。因为这黑衣男子,便是太上教主!太上教主,这寥寥四个字,便犹如一个不朽的神话,无上的传奇已足以令天众生颤粟!而眼前这黑衣男子,身姿气度容貌无一不平庸普通之极,双手负背立在那,也都很难让人感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甚至都无法记住其容颜!虽然是面对面,虽然看得清清楚楚,可哪怕是唐闲这等人物,竟也都无法记住这黑衣男子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他时,脑海中有关他的景象就被一瞬抹除,给人一种无比难受的感觉,就仿佛他不存在,可偏偏又如此真实的出现在面前。这让唐闲神色愈发凝重,一袭赤色松纹道袍猎猎作响。“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看一看当年伏羲离开时,究竟把什么留在了神衍山。”黑衣男子声音也渺渺冥冥,让人捕捉不到,仿似从四面八方传出,又像根本就不曾发出过声音。“这是我神衍山,不是太上教。”唐闲认真说道。他此刻浑身气息蓄而不发,宛如一张紧绷的弓,又像一座蓄积无垠岁月濒临爆发的火山。这一刻若换做其他道主面对唐闲,只怕早已被震慑得神魂惊悸,骇然而逃了。可那黑衣男子却似浑然不觉,道:“我要去哪里,这天谁也挡不住,你也不行。”说着,他随意迈步,朝前继续行去,宛如唐闲根本不存在般。可就在他迈步那一瞬,唐闲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浑身竟是颤粟起来。噗!当那黑衣男子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再忍不住咳出一口血,身躯狠狠跌落在地上,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你很不错,可惜生不逢时。”黑衣男子随口点评了一句,就继续前行,也不见他动作,整个人一瞬就消失不见。噗!唐闲猛地再喷出一口血,脸色已是惨白透明,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太上教主离去的方向,神情变幻不定。唐闲早已预料到,随着太上教席卷整个上古神域,神衍山也必将遭受波及,只是却没想到,来的竟是太上教主!这太过突兀,也太过仓促,让唐闲一点准备都来不及。而刚才和太上教主的对峙中,也让唐闲心中升起一抹罕见的挫败,差距太大了,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能够与之抗衡的。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太上教主杀上神衍山之巅?唐闲一想到那神衍山之上,不仅有自己一众师门同道,更有小师弟陈汐的一些朋友在其中盘桓,他便心急如焚。如今的神衍山上,大师兄不在,只有帝舜闻道真两位祖师坐镇,他们能够抵挡住太上教主的步伐吗?唐闲欲要挣扎起身,却感觉神魂嗡鸣,气血逆乱,竟是再使不出一丝力量,不禁颓然坐地,叹息不已。……山径的尽头便是神衍山之巅,此刻却伫足着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影。他身披麻灰法袍,头戴紫金羽冠,背脊如擎天之柱,双肩似横亘山峦,面容刚毅沉凝,远远一望,就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坐镇山河的造物主,气势无量,浩大无朋。此人,正是神衍山二祖师帝舜!他沉默伫足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直至看见那黑衣男子的身影远远出现在山径上,他这才淡然出声:“既然明知他不是你对手,为何还要如此重手?”黑衣男子笑了笑:“他可不是我太上教传人,我没杀他,已很给伏羲面子了。”帝舜平静道:“你此来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让我神衍山臣服大概是不可能了,若要让我神衍山死亡,似乎也不必由你亲自前来走一遭。”黑衣男子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此来目的很简单,要看一看当年伏羲临走前所留之物,顺便也要带走几个人。”帝舜那沉凝刚毅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漠然:“我师兄伏羲当年留的,只有这一座神衍山,如今你已经看见了,至于你想要带走谁,恐怕得先国了我这一关。”黑衣男子摇头:“你不懂你师兄,故而你也远远不如你师兄,你要拦我,只怕远远不够。”帝舜漠然道:“别忘了,你只是一股意志力量。”黑衣男子笑了笑道:“无碍,不影响此次行动。”“试一试?”帝舜抬手,指尖浮现出一道漩涡,漩涡莹润剔透,纯净中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命运气息,似欲择人而噬。“也好。”黑衣男子同样抬手,指尖浮现出同样一道漩涡,同样蕴含着神秘而至高的命运气息。这一刻,外界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产生一丝影响。可帝舜的脸色子变得凝重起来,指尖的漩涡不断旋转,命运气息若浆液似的从中汩汩流淌而出。黑衣男子见此,不禁摇头:“格局太小,不足谋天,远无你师兄那般气魄。”说着,他指尖轻轻一动,一缕命运气息从漩涡中涌出,化为一抹利刃似的透明之光,朝帝舜眉心刺去。速度并不快,相反显得缓慢之极,足可以令帝舜看得清清楚楚,可越是这样,反而令帝舜脸色愈发凝重,原本淡漠的面容上罕见地泛起一抹潮红之色,额头隐隐有一道道青筋爆绽。挡不住!帝舜清楚,无论自己如何闪避,如何反抗,也难逃这一抹命运利刃的斩杀。就仿佛,在这命运之刃出现的那一刻,命运已受到审判,再不由自己掌控!外界依旧静悄悄,没有任何波澜产生。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便是如此了。一切的杀机,都藏在平静之,境界到了,自然能够体会,境界不到,任凭如何揣摩,也都无法明白。这一刻,帝舜似有些吃惊,有似乎察觉到什么,看着那迫在眉睫的命运之刃,沉声道:“这不是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