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骑兵出现在一道缓梁之上,孤单的身影卓立马上,在他的对面,数万齐军正列成阵势,静静地候在前方。★骑兵的手高高向上举起,那是一根旗杆,旗杆在他手中旋转起来,每转一圈,旗帜便展露出一点,片刻之间,一面通红的大旗出现在他的手中,大旗迎风招展,一只浴火凤凰正在从烈焰之中腾空而出。一手高举旗杆,一手举起一支铜号,鼓足力气,声声清亮的凤凰鸣叫之声响彻天地之间。伴随着声声凤鸣,缓坡之后,出现了一条红线,红色的盔甲,红色的战马,红色的披风,走上山梁,分列在旗帜两侧。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又一道红线出现在身后,他们越过了旗帜,直接向着下面走来,在他们的身后,紧接着出现了第二列,第三列,愈来愈多的红甲战士出现在齐军的视野之中,一排排的走下缓坡,走向下面平坦的圹野。两个火凤军战营,一万火凤军士兵,这是大楚天子亲兵,也是楚国最高战斗力的代表。在他们的身后,曾被称为楚国铁壁的楚国东部边军,亦是一列列的出现,不到半个时辰,缓坡之下,数万楚军已经聚集完毕。山坡之上,那面火红色的旗帜被马上骑士奋力的挥舞起来,与此同时,分列两侧的骑兵们挥起了他们手中的鼓槌,他们每个人的马上,都架着一面战鼓。鼓声不息,战斗不止。这便是火凤军的战斗信条。在楚军战鼓之声响起的时候,对面的齐军战鼓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伴随着隆隆的战鼓之声,两支军队开始沉默着向前迈动步伐,彼此接近。这是这一场战役的决定一战,双方没有使用其它任何的花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正面的碰撞。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铁与血的碰撞,楚人赢了,他们将打开通往齐国的大门,从此便拥有了选择进攻路线的权利,占据战略上的主动权,齐人赢了,再守住自己大门的同时,将会以此为支点,起反攻,收复先前失地的同时,再一次将战线推进到昆凌关,使攻守之势再次易位。接近,再接近,凄厉的箭啸之声在双方的阵营之中响起,从双方的后队之中,密如飞蝗的羽箭射向天空,飞向对手。红色的火凤军奔跑了起来,一手盾牌,一手长刀。箭啸之声响起,所有的盾牌齐唰唰地举上了头顶,从高处看下去,便像是一大片红色的海潮在向前涌动。羽箭落下,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却丝毫没有减缓一点点脚步。灰色的齐军清一色的长矛,此时尽皆举向天空,拼命晃动,将空中飞来的羽箭击落。天空之中箭如飞蝗,但对双方的进攻者造成的伤害却是廖廖无几。轰然一声,红灰两色重重的撞在一起。顷旋之间,一道道红线便如同一条条游动的灵蛇一般,插进了密密麻麻的灰色当中。硬生生的在灰色的海洋之中撕开一道道裂缝。而在他们身后,青色的楚军东部边军沿着火凤军撕开的裂缝,不断地扩大着这条裂缝的宽度。前军甫一接战,便陷入困境,而在后方的中军大旗之下,齐国主将郭云济却没有丝毫动容,脸色如同他下令开始进攻时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表情。火凤军看起来进攻犀利,但在他看来,后劲已是不足,在撕开了齐军第一进攻集团之后,现在已经步履艰难,陷入到了齐军第二波进攻集团的层层包围当中,犹如被陷进泥沼之中的猛兽,纵然还有杀敌之心,但一身的本领却已是大大的打了折扣。火凤军是破阵之军,后续却还要看他们身后的东部边军。与火凤军一力向前,深深的嵌入敌阵不同,楚国东部边军却是稳打稳扎,跟在火凤军身后,将被撕裂的齐军包围,歼灭,然后迈步向前,走向下一个目标。罗良改造东部边军近两年,但在战场之上,这些最基层的军官士兵们仍然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到以前的战斗模式之上,那就是稳如泰山,与急如星火的火凤军完完全全两个模式。这便造成了火凤军与身后东部边军的脱节。郭云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这样的态势持续下去,虽然自己的前军必然所剩无几,但自己的主力却能将火凤军包围起来吃掉。这样打下去,或者自己最终的伤亡还是要高于对手,但考虑到对手被歼灭的是火凤军,那么算下来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因为歼灭一支成建制的火凤军,在政治之上的意义更远远大于军事上的意义。与大齐的龙镶军一样,火凤军身为楚国天子亲兵,整支军队也只有五万人。与郭云济脸上露出微笑不同,在他对面的缓坡之上,指挥这场战争的罗虎,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任重而道远呐!”在他身边,傅抱石缓缓摇头。罗虎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上百面战鼓曲调猛变,随着鼓声的变化,火凤军不再戮力向前,而是缓缓的彼此靠拢,依仗着他们高于对方的战斗力,一条条的火线开始聚集在一起,一个庞大的圆形战阵开始成形,完善。这是转攻为守,要在原地等待身后的楚国东部边军了。郭云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成为口中美食的火凤军重新聚集成防守型的阵势,旗帜招展,鼓声隆隆,一支齐军牢牢地扼守住了一个缺口,更多的人涌进这个圆阵中央。守住缺口的齐军倒下一茬又一茬,但却一批又一批的涌上去,圆阵之内的齐军一批批被绞杀,但更多的人去依然义无反顾的冲进内里。火凤军的圆形阵势,始终因为这个缺口的存在,而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态势,伤亡,开始一步一步的扩大。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几个人正站在山巅,看着双方的这一场生死大战。“火凤军是我们大楚战斗力最强的军队。”看着火凤军犀利的攻势,郭九龄的脸上充满着自豪的神彩:“无坚不破,无坚不摧。”身边的秦风哼了一声:“老郭,你是没有看过我的敢死营作战,说句实话,我还真有些瞧不上你嘴里的这支最强的部队。”郭九龄瞥了一眼秦风:“秦将军,这有些吹牛了吧?据我所知,敢死营的伤亡一直很大的,便是在你任上,每一次战事,死亡率也维持在三成到四成左右。”“不错,不过老郭,火凤军与我们敢死营有一些相像之处,那就是大家都是破阵之师。”秦风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战场,对于他来说,个人的战斗他并不感举趣,他感兴趣的是双方指挥将领的应变之道。从现在看起来,齐国人的主将明显要更高明一些。“哪又怎样?”“破阵之师,便应该一往无前。”秦风道:“我们敢死营说起来与火凤军的装备也差不了多少,当然,盔甲的质量肯定是比不了的。”“当然,盔甲比你们的要轻得多,但防护性能要更好,那刀也要锋利得多。”郭九龄道。秦风冷笑一声:“多出来的力气都用来扛盾牌了吧?”“秦将军你什么意思?”郭九龄觉得秦风话里有话。“盾牌是干什么的,用来防守的。破阵之师,存了防守之意,便已是跌了一个档次。”秦风的眼睛仍然在盯着战场之上的变化,心里暗自想着自己该如何去应对,然后再印证双方主帅的应变。嘴里却仍然接着道:“你见过我的敢死营用的刀吧,比火凤军的刀要长出一尺左右,刀柄也要更长一些,适合于双手握刀。这样劈砍会更有力。我们不需要防护,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破阵,便是向前,再向前,至死方休。如果现在是我们敢死营在下面作战的话,我们应当已经差不多冲到他们中军之前了,当然,可能也死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也成功地完成了我们的任务,那就是破阵。”回望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郭九龄,秦风接着道:“这,才是真正的破阵之师。火凤军想当破阵之师,却又笃守攻守平衡,这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四不像,你瞧着吧,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滋味,够他们受得了。而且现在火凤军与身后的配合方面好像也出了问题,时间越长,胜利的天平会越像对方偏移的。”看了半晌,秦风现自己的想法,基本上与下面两位主帅的想法相差不大,不由大为兴奋,自己最为缺乏的就是这种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老郭,你说说,兮儿现在应当在哪里?”郭九龄却没有答话,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另一个方向,“秦将军,洛一水怎么啦?”秦风霍然转头,刚刚自己太过于专注了,没有注意到洛一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往前移动了数十丈远,此刻正站在一株大树之前,双手抱树不停的撞着自己的脑袋,树上积雪簌簌落下,快要将他浇成一个雪人。“小水,你怎么啦?”秦风疾掠上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