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他指尖不断发亮的一枝孔雀尾翎般的箭矢,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撞向这一道黑痕。
于此同时,一股已经蓄在脚下的磅礴魂力,推得他的身体,朝着斜右方飘飞而出。
也就在这时,他的感知之中出现了第三枝箭。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枝只以速度见长,不以威力著称的穿云箭矢,同样是手持小黑的箭手,以风行者的坠月手法射出。
在平时,这样的一箭不会让他产生多少的感慨…即便从小黑这两箭的威力和手法,他都甚至已经隐隐判断出来这手持小黑者的身份。
然而此刻,这单独而言寻常的一箭,在他的感知之中,却是惊艳到了极点。
因为这枝穿云箭,在急速的,准确无误的追赶着前面那枝重金箭。
“嗤!”
他射出的那枝孔雀尾翎般的箭矢,在大黑的黑痕前方开始裂解,在威能的冲撞中,碎裂,甚至因为强大的力量的摩擦,融化成金属液体,但这些金属液体,却依旧消磨着大黑这一道黑痕般箭光的威能,阻挡住了边凌涵的这一箭。
与此同时,穿云箭追上了重金箭,急剧旋转的箭簇狠狠的撞在了重金箭的尾端。
就如一只手,用力再推了重金箭一把,重金箭周身旋转的白色涡流,瞬间变得更加恐怖。
这原本是公孙羊自己所创的箭技。
他命名为叠浪击。
用后一枝箭矢,再度提升前一枝箭矢的速度和威力。
他之所以创出这样的箭技,那是因为世上唯有一具大黑。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修行者而言,弓箭已经成为了他出箭威力的阻碍…因为只有大黑,才能让圣师阶的高手也在一击之内用出自己的所有力量,而这世上除了大黑之外,其余的弓箭,都无法一次性让圣师阶段的强大箭手消耗光自己所有的魂力,爆发出所有的力量。
不能一箭爆发出所有力量,对于公孙羊而言,便是不能发出最为凌厉的一击。
他的“天降祥瑞”弓,虽然也已经是天下最佳的名弓之一,但也只能承受他小半魂力的贯注,所以他便创出了叠浪击这样的箭技,尽可能的提升出手一击的威力。
他的这叠浪击,看上去简单,但在极短的时间内,要想精准的把握自己前一箭的箭道,而且第二箭必须更加精准的击中第一箭的尾部,对第一箭起到恰当的推动作用。
在他的十余名学生之中,也唯有两名箭师,能够掌握他这叠浪击。
然而神木飞鹤上这人,却是轻而易举的就在他的面前用出了叠浪击。
而且此刻,让他觉得惊艳到了极点的,并不只是这叠浪击,而是林夕的这第二枝穿云箭,不仅是加了一把推力,还略微改变了重金箭的飞行方向,使得这枝重金箭,准确无误的坠向他的心口。
原本他已经能够阻挡住大黑这一击,并能避开林夕这一箭。
在他的感知之中,林夕这一箭,原本已经根本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但因为这样的改变,他却已然无法闪避,也已经来不及再调出魂力,抵挡这一箭。
林夕的这一击,已经不只是精准,而是对于他这种级别的箭师而言,最高的境界,真正的料敌先机。
在一箭射出之时,已经无形之中锁定了敌方的下一个身位。
出箭时,便已经预知到箭落时对方会在哪里。
所以公孙羊才叹服,才感到不如,才感到敬畏,感到极度的惊艳。
一蓬血雾从他的胸口喷洒而出。
原本就十分沉重的金属箭矢带着涡流,狠狠的穿透了他的身体,绞碎了他的心脏,从他的身后穿出。
他的身体,如同被一架疾驰的马车撞中,在空中猛的一震,倾斜着倒飞而出。
公孙羊在极度的惊艳之中,死去。
……
无论是边凌涵全力激发的大黑一箭,还是公孙羊的一箭,一闪,还是林夕的两箭,都是在这一个呼吸之间发出,在这样的时间之内,绝大多数的大莽军士和修行者,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恐惧。
七名俊逸的宫廷剑师环卫着的马车再度震了一震。
就在公孙羊中箭的一刹那,一只白玉般,每一根手指都是修长如剑的手,从马车中伸了出来,有些失态的要掀开车帘。
在下一息的时间里,这只手停顿住,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的缩了回去。
“神乎其技啊。”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即便是我,也挡不住这两名箭师的合力一击。”
“公孙先生!”
在他这样的叹息发出之后,七名环卫在马车旁的俊逸剑师才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发出了一声失神的惊呼,声音里充满颤抖。
可为大莽所有持弓者师的公孙先生,竟然就这样被对方用箭射杀!
强大到了极点的公孙先生…竟然就这样阵亡了!
“你们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马车中人在这些剑师的发抖之中再度出声,轻叹:“决战三城…偏偏我们这一路,遭遇了青鸾学院的将神。”
“将神?”一名剑师失声道:“师尊…您是说这神木飞鹤上的,是那林夕?”
“大黑小黑齐相逢,坠星陵下决胥秋白,以国士越阶挑战,箭箭追箭,除了林夕…还有哪个箭师,能施出这样的神技,让公孙先生都折腰?”马车中人幽幽道。
在他这样的声音发出之时,大莽军中许多修行者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通过那几道箭光明白了公孙羊的身份,一时间“公孙先生”四字的惊呼声无法遏制四起,震惊、恐惧和慌乱,如同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
申屠念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是林夕。”
不知是说给他身后面容失色的大莽将领,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冰冷至极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缓缓淌出,“东景陵的主帅,是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