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便是让民众监督和审核提捕以及上阶官员的行事,以达光明。
此刻林夕刚刚录完的这份发榜公文上的内容比起那些证人的红手印更加的触目惊心。
掳民女共二十八名,以供富贾和官员淫乐...致死十一名,四名被贩卖,案发时囚禁十三名。
相关命案三起。
行贿银两共计五万余,初步涉案官员十五名…...。
清河镇提捕…清河镇上疏中…燕来镇镇警…燕来镇镇督…正武司参将……。
张二爷就坐在林夕的身前。
他看着林夕刚刚书写出来的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迹和官衔,看着林夕终于忙完,只待墨迹晾干,他这才出声问道:“你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没有。”林夕看着张二爷摇了摇头,一边想着,一边认真的道:“说实话我有一枚勋章可以用来吓人,但按照云秦律,必须有两枚勋章,才能让监军处没办法带走我们。我当然也有靠山…但在云秦,任何的靠山也也要以法为先。”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看着张二爷,继续认真的说道:“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水落石出之后,正武司的那些人还敢这么做,只能说明那刺客和徐乘风中有些人的军籍的确是真的,这案件按理的确是应该监军处管。说到底,哪怕我是圣上的人,要争,恐怕也只能到监军处之后再争个明白,没办法不被带出东港镇。我现在唯一能依靠,和他们斗的…是我的靠山应该不会让我在途中出事,还有,我身上还有一面旗,一个很大的人情,这至少可以让我保住你们,在今后解决掉这些人。但我不确定现在我拿出这件东西的话,这个人情反应有多快…可能短时间内我们还会吃点亏。”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二爷点了点头,“就像这沿途有些官员拿我们没有办法一样,上头的权势再大,那也是过江龙,而这地方上的官员,却是横行的虾蟹,可能不等上头的力量下来,他们已经做出些胆子极大和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来。所以你即便有依靠,还是十分危险。”
“你说的不错,若是政令下便能通达,能令这地方百官都乖乖行事,那皇帝也不用那么忧心忡忡了。徐乘风这银钩坊还没有进一步深查便涉案这么多官员,只能说明这些官员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又直接事关他们很多人的脑袋,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林夕看着张二爷点了点头,道:“我们的确很危险。”
“来,说好上岸后痛饮三杯的,我敬你一碗酒。”
看着脸色也彻底变得平静的张二爷,林夕笑了笑,说道。
提捕房中本无酒。
但在回提捕房拟公文的途中,林夕却是特意买了一坛酒,两个大碗。
这些江湖汉子为了一些面子上的事,虽然也做了些让他不满意的事,但这一两日之内的一些事,尤其这名江上龙王的气概和骨气,却已经足够值得他敬重。
“好。”
接着林夕递过来的一碗酒,张二爷笑了笑,本想张口一饮而尽,但是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冲入了酒碗之中,染红了整个酒碗。
他原本旧疾一直未愈,连续动用魂力御船,再加上一日一夜的劳累之下,身体却是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冲出了一口逆血。
这是林夕没有料想到的是,虽然身体一僵之下,他就感觉出张二爷并无性命之忧,但是这一口血,也让他再次感觉出了张二爷身体的糟糕,他放下了酒碗,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前些年在江中,遇到一个隐匿了面目的修行者,对方一言不发动手,我和他交手,虽然也将他击伤,但是却吃了大亏,伤了肺,一直还未养好。”张二爷摇了摇头,放下了酒碗,苦笑道:“今日这酒,恐怕还是喝不成。不然若是途中有变,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要你分心照顾了。”
“这坛酒我带着上路。”
林夕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将案上的公文、笔墨直接拿起,大步流星朝着提捕房所在小院外走出。
按云秦律,他这一份发榜公文还需上疏处最后查检一下用词有无不对之处,他带上笔墨,便是有故意刁难,用词不对之处,便可以当场更改,这押不了他多久的时间。
至于另外一份上报公文,林夕知道肯定会在连战山等人的手中押上一阵,所以他根本都还没有上报上去。
只是刚刚走出提捕房小院,林夕就抬起了头,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来的好快。”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了一句。
江风中,隐隐有铁蹄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