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战斧从口中掉落。斧刃压在李开云的胸口,压在李开云的额头上。
失去魂力支持的斧刃切开了李开云胸口的黑甲,却是切不开他内里一件覆盖了他整个身体的轻薄淡黄色丝甲,斧刃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口。
……
大莽主将的尸体坠倒在地。
李开云持着自己的剑,就像拄着拐杖一般,站立了起来。
所有他身周的云秦军人,看着他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最真挚的敬佩。
十数名云秦军人已然聚集到他的身边,以防有大莽军人乘这个时候冲杀过来。
外面的战斗已经零零星星。
百骑云秦重骑在追杀着一批鬼哭狼嚎的大莽军士。
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战斗,在李开云到来的时候,这片战场上云秦和大莽双方的军士加起来还有两千余人,但此刻,获胜的云秦军人,也只不过六七百人。
李开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和眼眶,擦掉了糊在自己脸上的很多血污。
在此时已然变得有些空旷的战场上,他又重新看到了破风营的那列马车。
他有些粗鲁的推开了两名像盾牌一样守护在他身前的云秦军士,拖着自己的剑,奔向了那列马车。
“有没有看到一名女将领…她叫冷秋语!”
马车周围,有数十名云秦军士最终站立着,他揪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大声的问着。
这些云秦军士有些看到了他在方才的战斗中的表现…只是这些云秦军士此时都无法明白他的情绪,这名被他抓住胳膊,被抓得半边身体发麻的云秦军士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些军士,摇着头:“不知道…我们都是游击军的,你说的女将领,是破风营的?”
“有破风营的人么!破风营的人在哪里?”
李开云放开了这名云秦军士的手,大叫着。
“好像那名有名女军士…只是…”
骤然,他听到有一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他看到了那人,看到了那人的目光。
顺着那人的目光,他看到了有一群云秦军人在围着一群重伤员,紧张的救治着。
在那些站着的云秦军人之中,他没有看到任何一名女子,他的胸口骤然空了,好像所有的力气,身体里所有支持着他的骨头都在这一刻被人抽空了。
他朝着那群云秦军人跑了过去。
其中有数人已经听到了他方才的喊声,看到李开云跑过来,这几名云秦军人都围了上来,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开云骤然僵住了,他依稀看到,有名女军士横卧在地上,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已经一动不动。
“你还在流血,我来帮你包扎…”一名云秦校官按住了他,拿着绷带要帮他包扎后颈的伤口。
“让我过去。”李开云一把推开了这名云秦校官。
这名云秦校官和周围几名云秦军士的脸上骤然出现了莫名的神色,他们都伸出了手,要拦住李开云。
“都给我闪开!”
李开云的声音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
“放开我,你说过再给我多些时间的!为什么我都活着,我还在这里,你却不给我时间了!”
李开云拼命的挣着,几乎要将自己摔倒,他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嚎。
然而后面的人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抱住了他,扶住了他。
“我在…”
一个声音传入了李开云的耳中,李开云的身体僵住。
他侧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让他胸口发空的人。
浑身黑甲糊满了鲜血,就连头发上都染满了干结的血,就像顶了一顶头盔一般,甚至几乎难以看出是个女子的冷秋语,紧紧的抱着他,扶住了他。
她的呼吸十分剧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时气喘得根本说不出话,显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不知道跑得多快,跑过来。
她的眼眶中全是泪水。
“你…”李开云终于活了过来,一口堵在胸口的气终于出了出来,他一下子就抱住了这个和自己一样浑身鲜血的女子,像个孩子般的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