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虚法师说出菩提崖这个名字后,陈默明显感觉到全场气氛都变得十分热切,便是双君都不由眼神一动。陈默出生不久离开长安,后在青龙镇苦修对大重王朝的禅家没多大了解,就问三姐。从三姐口里知道菩提崖后也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菩提崖可能是原始星宝。在远古的原始星域时,星界并没有内,外,中央分别,整个星界星力浩荡,生生不息,正如那始祖星将一般。几万年后,星界开始分裂,自娘山出现后,星界的星力就以娘山为中心依次展开划分了今天外,内,中央三个局面。星力虽然变了,可是原始星域时期一些珍贵的宝物却留了下来。不用说了,菩提崖传说就是此原始星宝之一。传说有一名禅家之祖在一菩提树下禅坐悟道,结下禅心正果成就无上星名。诸子百家中禅家以佛家衍化而出,在星界里赫赫有名,位列‘十家之末’虽不比儒家言随法行,浩然长存的圣人之言,比起道家‘无为无不为’精髓也是稍逊一筹,但是禅家有一个极大特点——禅坐。学习禅家者以坐禅来悟道,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这种禅坐任何武者都能初窥门径,在外星域格外受到追捧,自禅家成立以来就俨然逼近佛家。而菩提崖这种原始星宝之地,对禅坐来说有着极大的帮助,感受远古禅家之祖的气息,领悟天地至理心中之道,突破修为桎梏易如反掌,也难怪当慈虚法师要开放菩提崖时,众人激动难耐。哪一个武者不想去传说残留原始星力的地方坐禅,就算是唐皇也只在登基那天待过数日而已。像这样圣地,万寿寺有严格规定,极少有万寿寺外的僧人进入。“大师,那我们不是进士也能参加此次考核吗?”一个武者热切的问道,其他人也不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不但由诸位选出,本寺四大禅师也会做出评断。”慈虚法师慈悲一笑,合十说道。宴会的气愤瞬间达到空前的火热。所有人开始冥思苦想对禅家的理解。按照普通武者来说,禅家无非就是对武艺境界的提升,除此之外,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太玄,没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和晚辈们争夺了吧,爱卿们觉得呢。”唐皇开口。“当然。”“陛下说的是。”陈掌天和江儒秀都应道,他们也无心去什么原始星地菩提崖,那个地方传说是这么厉害没错,但自古也没听到有人在菩提崖坐禅坐出什么东西,而且双君也都去瞧过,没什么稀奇的。如果这个宝地真这么厉害,万寿寺早就全是雷劫和尚了,大重王朝也要改名叫万寿王朝了。像陈掌天这般达到人皇境界的不屑,但其他人则不同了,都想一睹宝地。第一个站出来的武者是来自南州第一进士,一个虎背熊腰,看起来外表绝对不像十八岁的壮实男子,他一开口,声音如同撞钟,震耳欲聋。“我令开城就献丑了,禅对我来说那就好比是亲生父母……”洋洋洒洒,满篇大论将近千言,说的是把禅家当做父母,通篇充满了讨好之意,他话中含义‘一日学禅,终生为父’的意思虽然有趣,可是配合那些取巧的讨好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而且他的话太多,听起来令人烦躁。接下来的进士们一个个都站出来挥毫泼墨,大放厥词,那口才真的比的上口若悬河,有佛家‘口吐莲花’的巧妙了,只是禅家讲的是人间直入人心的道理,能轻易慑住人心。滔滔不绝的大论反而落了下乘。简明扼要,言简意赅的陈述才能更加轻易穿透人心啊。君不见心灵鸡汤都是那么短吗,为什么?因为容易记啊,陈默暗暗摇头。几炷香后,慈虚法师和万寿寺四大禅师依旧面无古井,无悲无喜。“你们不要再天花乱坠了,什么禅如父母,真是可笑。”江烟雨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这些泛泛而谈。这些武者根本不是在说禅的意义,反而恨不得掏心掏肺让万寿寺那些和尚们知道自己对禅有多么的忠诚,喜爱,实在无聊。江烟雨开口,其他人哪里敢反驳丝毫。“父母如禅,便要养你,真是肤浅。”江烟雨毫不留情的批判让令开城脸红耳赤。“郡主教训的是,开城魔障了。”令开城诚惶诚恐。“郡主殿下不知对禅有何看法呢?”慈虚法师微微一笑。谁都期待大重王朝绝艳天才对禅家是何理解。“烟雨的看法很不成熟,恐怕比不上诸位高僧。”江烟雨表情诚恳。“但说无妨,禅意并无高低之分。”“那烟雨就做一首诗吧。”江烟雨想了想。“聪明啊。”陈默暗暗称赞,要在最短时间内深入人心,凝练的诗句就是最简单粗暴,言简意赅的办法了,江烟雨已经看到了此次考核的核心。江烟雨闭上眸子,她的呼吸如幽兰一样寂静,每一次吐纳浑然天成,女孩睁开眼,张开手仿佛在虚空中看着什么,她缓缓念道:“一滴禅寺雨,半点铅心净;我自坐莲台,众生在掌心。”众人一怔。短短二十个字就勾勒出女孩洗净铅华之心,一心为佛的霸气一面,比起之前大论简直鹤立鸡群,高下立判。“郡主,为何不在我心呢?”令开城问。“佛家有掌中佛国之说,众生在掌心便是众生为佛。”江烟雨淡淡一笑。“好。”“太棒了。”全场喝彩。“好厉害,再这么短时间里居然能做出这样诗句,烟雨妹妹当真是天才,我有些自愧不如了。”陈鸾暗暗惊叹。“如果真是这么短时间里想出的话那的确很天才啊。”陈默也要对江烟雨刮目相看,这个女人能有今日成就不是侥幸得来的。江烟雨的禅诗一出,其他人就不再说话,有几个武者还有些念想,不过和江烟雨比起来相形见绌,贻笑大方。“烟雨妹妹做得好,那孤也献丑做一首吧。”唐风哈哈一笑,将水晶杯一放。“风儿,你可不要丢了皇室的脸面。”皇后笑道。“本朝乃禅家为首,儿臣自然不敢丢其脸面。”唐风落落大方的回应,早在宴会前就已经得到了这次考核题目,比起其他人早有准备,虽然万寿寺不会包庇,但有了充分准备后比起其他人自然会发挥的更好。那江烟雨也是应该看过了题目才能做出那诗吧。唐风不屑想。唐风装作沉吟,缓缓念道:“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好诗。”“意境太好了。”满堂喝彩。唐风做得这首春雪满空来诗句短小、含意浅显、生动有趣,的确比起江烟雨还要厉害一些,他能做出这么禅意盎然的诗句让陈默也很意外,不过唐风这首诗做得虽美却少了一分天然。江烟雨做‘一滴禅寺雨’那样天然意境,仿佛是蓄势许久所做,没有那种和诗句相符合的意境。但不管怎么样,在诗句表面上,唐风无疑更出彩。“献丑了。”唐风坐下,撇了一眼陈默,暗生得意。之前一次压制了你补完鱼幼薇古代曲谱的风头,现在就让你在禅家经典中也要落败,他可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陈默能做出如何超凡禅诗,除非他真的有大禅师境界不可。不过这可能吗?于是。这个时候,陈默再次成为了全场焦点,曾做出寒山拾得问的他显然唯一能和唐风,江烟雨一较高低的了。陈默沉思许久,突然想起前世之景,一幕幕回过顿时惆怅百转。“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当与你相见结尾后,宴厅死寂,久久无声。陈默的诗极具画面感,只是瞬间就让众人身临其境,感到窒息。“好一个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一直没有说话的一名万寿寺禅师动容。这份层层递进的遣词一次比一次强烈,动摇人的内心深处。“你居然能有这样的感悟。”慈虚大师不可思议的道。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样包含情愫的诗句字字发自肺腑,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能有这样感悟简直妖孽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形容对陈默的感受。陈默有许多禅诗,不过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才不知不觉用了这个著名的那一世。当然了,他也不怕其他人听过。这首《那一世》据说是仓央嘉措所写,但事实上来自一个歌手专辑《央金玛》里边的一首《信徒》的歌词,作词者可是现代人,陈默不认为他会有星名在星界。那一世表达感情非常强烈,完美融合了情和禅,在大重王朝里人听来那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就算得道高僧也是愣住了。“好厉害,陈默啊陈默,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能让你有这样感伤的领悟,烟雨越来越有兴趣想知道了呢。”江烟雨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