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缓缓来临,坐在医院舒适的单间病房内,杨富生一整夜没有合过眼了,可他依旧觉得神采奕奕,精神振奋。杨富生就是昨晚六点多、鄂北江岩市车祸一事里,公交乘客之一,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破旧工地装,乘坐公交从市里回家时,正睡着突然翻车,被身侧撞碎的玻璃刺入咽喉,以及身体其他部位的那个倒霉鬼。刚发生车祸,杨富生真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家里已经足够贫困,老婆本身有肝病一直在调养治疗,儿子临近毕业,即将失业不说还要帮他筹办买房钱,结婚钱,他自己就是跟随县里一群建筑工干活的苦力人,哪怕自己也累出了很严重的胃病,都不敢去治疗,只想着多努力赚钱帮媳妇治病,帮儿子攒老婆本和房子钱。他已经这样苦闷,自己有病都没钱去治了,竟然坐个公交都会出车祸?车翻后自己疼醒来那一刻,感受着浑身上下多处剧痛,还有咽喉处血流不止的惨烈景象,杨富生都绝望了,觉得这辈子要完蛋了。他怕死,不止怕死,更放不下一直在家里养病的媳妇,那是相濡以沫二十年的老伴啊,他同样放不下儿子,他当时在无边的惶恐和害怕里,都哭着骂了好多次老天不公,为什么让他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受尽这么多磨难和困苦。然后……他都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昏迷时,遇到了道长??虽然他苏醒时道长已经不见了,离开了,他也没亲眼看到,但他却绝对相信这件事就是神迹,就是老神仙救了他,为什么相信确定?他刚清醒时咽喉、左臂、大腿一片片被割破刺裂的肌肤,血肉,绝对不是假的啊,那时候的痛苦还有血流如注的景象,是他亲身体会的大恐怖,绝对不是幻觉。怎么可能是幻觉?就算道长走了,他一身衣服全是血,直到被警察组织着来了市一院,才换掉那一身被血侵染的湿透的衣服的。还有,被碎玻璃刺破的伤口处,一个个疤痕现在都还在呢,你不管照镜子还是用手触摸,都能确定肯定那一切不是幻觉。医院给他做了全方位检查,发现他以前很严重的胃病,没钱去治疗的胃病,也在这时候彻底痊愈了。出了一次车祸,原本是拖垮他们一家几口,可能给一家人带来家破人亡后果的车祸,这绝对是大灾难,一转眼因祸得福?不止车祸伤势全好了,连身上的胃病都好了??杨富生就是一个老实淳朴的农民而已,遇到这样神奇的遭遇,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激感恩之情。“也不知道老神仙名字是什么,去了武当山么?如果我能回家,一定要给老神仙竖个牌位,天啊,这个世界真有那些玄奇的事!真有,还让我遇到了。”精神振奋中,突然泪流满面跪下来对着武当山方向磕了几个头,杨富生喃喃自语时,病房门外才传来一阵敲门声。等杨富生急忙起身,说了声进,他才见到一个五十许老者带着一个三十六七的青年走了进来。“国安的,这是我证件。”杨富生正迷茫,那三十六七岁的青年就拿了证件递了过来,对方所说也让老实巴交的淳朴中年惊的一哆嗦,脸色都有些发白。匆匆看一眼,他也看到了证件上名字是何卫隆,没敢接证件,杨富生挤出一脸笑容,忐忑的道,“领导好。”何卫隆哑然失笑,“不用紧张,我们来只是问一些事。”笑过后何卫隆收起证件,拿出一个仪器操作一番,确定没问题才指向身侧老者,“这是我们宋局长。”“领导好。”杨富生弯着腰问好,国安的局长?这么大的官,一辈子没见过啊。“别拘束,杨先生对吧,我们这次来只是想问询一下,昨晚那件事的具体情况。”宋副局长笑着伸手,姿态笑容都很平易近人,也很温和。这种笑都冲散了杨富生不少拘束,等对面递来一根烟,他接过抽了一口,才缓慢的讲述起来,两个国安领导问到哪,他就说什么,一句假话都没有,也不敢说。二十多分钟后,宋副局长和何卫隆客气两声要走时,杨富生才猛地开口,“领导。”前面两人转身,杨富生又紧张了,忐忑了,磕磕绊绊的干笑,“领导,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你说。”宋副局长还是温和的笑。“领导,你看我手机都被收走了,不能给家里联系……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杨富生咬着牙开口,他这样的老实人别说遇到国安局长,平时遇到一个普通的警察问话都会忐忑。现在有些事不得不问啊,昨晚车祸后半个多小时就没事了,到现在足足十二个小时了,还被关在医院不让走,能不急不忐忑?问了一句他又急忙摆手,“我不是急着走,我家那口子身体不好,平时都是我在家照顾她,昨晚到现在也没和她说,怕她担心。”宋副局长沉默几秒才重新走回,重新递了一支烟过来,等双方都抽上他才笑道,“富生老弟,这几天,可能你都要留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让人通知你家人,说你有正事要忙,如果你配合,你妻子治疗肝病所需的医药费,我们可以承担下来,你儿子毕业后工作,也可以帮他安排。”“啊?”杨富生惊得厉害,惊过后又是怕,“那,那……我以后见不到他们了?”“怎么会呢,这件事最多调查几天,等等会把你手机送回来,你也可以和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安心,不过暂时不能说出车祸,以及那位神秘道长的事,就说你在忙,或者有其他工作就行。”“过了这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保证。”“你应该明白,这次的事牵扯太大了,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国家需要你!”等宋副局长最后诚恳无比的讲出一句话,杨富生都受宠若惊了,国家需要我?好受宠若惊哦。…………片刻后,两个国安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全是极度复杂的目光。眼神对视一下,两人才继续走入了下一个病房。足足到晚上,闲了一些时,一间确定没问题的酒店客房,宋副局长才狼狈的看向何卫隆,“卫隆,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