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三十八人都眼巴巴地看他,乍一看,余慈还以为自己多么得人心,但黑森林法门传递过来的信息让他们明白,其实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的好。他也不废话,依旧祭起符图,将三十八人的气机联在一处,向外飞遁,其间端木森丘给他使眼色,还通过“他心通”提醒,他都无动于衷。如此,直飞到数百里开外,大约算是安全地点,这才停下,此时,虚空潮汐越发地弱下去,寻常步虚修士也足以支应,他收了符图,断去众修士心神联系,微笑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自知将与柳观之辈纠缠,不好误了诸位,故而在此别过……”他话没说完,端木森丘已大声道:“九烟大师何出此言,若非大师指挥神妙,这些人里,有几个能活到此时的?安则聚,不安则去,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金斗真人也道:“柳观那疯子,摆明了让我们去充当诱饵,咱们散得越开,他越是高兴。其实以大师和五大人的能耐,只要不是碰上刀蚁军阵,就是十万天魔来袭又如何?其余眷属、外道等,终究是只是散沙,不足为惧!”商合最后发话,也冷森森的最是酷厉:“九烟大师的阵图,显然是人数越多,威力越大。某些人一心思去,害了自己也就罢了,一旦误了别人,也要看看有几人乐意!”连续三个长生真人发话,倒似与他早有默契,一唱一和似的。他们都是从南方八峰与刀蚁一战中,体会到余慈指挥手段的,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和余慈一起突围,既然下了决定,自然会有一番心理建设,不会轻易改变,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如此倒非余慈本愿。照他本心来讲,和众修士同行与否,影响真不大,有些时候还束手束脚。其实他还可以将一众修士都让小五“吞掉”,但小五的自辟虚空,终究是腹心之地,接下来和柳观、天魔对抗,说不得要有几场苦战,人心隔肚皮,真说不准危机之时,众修士会有什么反应。这个风险,余慈可不愿去碰。还有一条,就是全部染化。余慈心里确实闪过“一劳永逸”的念头,但很快又是抹去。随着对神主之途的了解深入,他开始明白,染化之法虽说来得最为便捷,但魔主和神主的差别终究还是存在的,一旦这个时候行差踏错,以后就要花更多的功夫去弥补。当日面对沈婉,拿不出教义经文的尴尬犹在眼在,他可不想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端木道兄,你们几位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不过此事强求不得,在我而言,散有散的好处,聚有聚的坏处,反之亦然。故而无所谓聚散,只是若有人愿与我同行,必将真诚以待罢了。这样,端木道兄,我们不妨先到周围探一探环境,让大伙儿自决如何?”端木森丘连翻白眼,由此也知道,余慈确确实实对首领之位,不怎么看重,只是这样的心态,岂不是真把他们当成了累赘?如此,还需再计较。他和金斗真人、商合等对视一眼,都是应了,商合还把魁斗也扯了出来,一行人各找个方向,说是侦察,其实就是给那些人考虑的空间。相较于端木森丘等人的不情不愿,余慈才没那么些闲心去理会,他让鬼厌仔细调理与柳观对战时的伤势,又让小五照看叶池、陆雅两人,自己就到外围,随便寻了处地方,思虑日后行止。但思来想去,都是九真仙宫、黄泉夫人之类的念头打闪,不知不觉又拿出那云气模具把玩,只可惜,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叹了口气,就把模具摆在眼前,浮空盘转,心神则转到已经抹去了心神烙印的符图上去。断去与众修士的联系之后,再看符图,倒是另一番感觉。之前,有心神联系时,此中多有灵性,符纹相应成形,抹画间很给人以启发,但毕竟是人心情绪涨落不定,符图又没定型,更多时候,都给搅得乱糟糟的。而如今与外界关联断绝,连小五的四极天星神禁都不再承接,虽说感觉着死板了很多,思路却是清晰起来。余慈其实是在创造符箓,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以前修炼时,经常也有尝试,当然,最得意的一回还是在剑园。那时他感悟玄黄布就的禁制,将其剑意化符,但那一位的剑意太过纯粹,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故而层次虽高,反而比较简单。之前身在局中,只有一些片断感应,难以自觉。如今猛得清净,他登时明白过来,原来他那是自寻烦恼。全盘照应,只是理想化的状态;灵动自然,也不是他现阶段能追求的境界。其实说来最简单,只要实用便好了。符图也好,阵图也罢,实用还是第一位的,换言之,就是要有一个最大的“一般”性。无论是谁,无论多少,都可以应用,都能够对接,这才是创立此符图的本意。至于其他的功能,有则更好,没有也不稀罕!这就是主干和旁枝的分别。余慈一时大悟,如今更不需要照顾那些修士,只是从既定符纹分形的法理上推演就可以,当然,还要再“形而上”一些,更究其根本。从这个思路来看,符图的六个基本结构,其实只有三部分功能。第一个是承接四极天星神禁,并加以疏导、调节、运化;第二个是把众修士自我调节形成的高效战斗方式描绘出来;第三个则是使两部分功能结合的构合部。除此以外,都是枝节。至此尘埃扫净,余慈哈哈一笑,泥丸宫中,天垣本命金符和《洞元玉章三气妙化符经》正如日月悬照,映得脑宫之内,烟霞缭绕,飞电周流,日精盘郁,月华凝滴。而究其核心,实则就是其上一句妙文,受余慈心头灵光刺激,又与天垣本命金符对照,堂奥外化,生就如此异象。**********十之十,完成。再求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