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正规兵第三次围剿灰衣军驻地的战争,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结束的快。上午,北方军备处。在唐恩乔希亚收到消息之前,这里的几个部门大佬再次聚集在会议厅。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个人,一个神色惨淡,满身仍沾着血污的的布兰中年军官。天色有些低沉,所以虽然拉开了窗帘,但这会议厅还是有些阴暗,映照着在座无力斜倚的大佬脸色,也就更为深沉了。“你的身份。”半响,一个座位靠里的大佬终于打破了场中死一样的沉寂,缓慢问道。没有转头,没有眼色,但那中年军官当然知道问得是自己,忐忑的看了一眼,敬了个标准军礼,简洁答道:“剿匪军副将。”“贝亚特呢?”贝亚特,也就是大佬们千挑万选选出来,领导这次剿匪行动的将军。中年稍迟疑了下,硬着头皮答道:“将军……应该是牺牲了.”几声忽然提起来的呼吸声,随即舒缓。几句对话后,场面有了丝人味,但依旧阴沉如水。“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败的……”略微有点嘲讽的声音,来自于另一位大佬。中年军官舔了舔嘴唇,强忍住嗓子眼的干涩:“十几天前,将军率军踏入十万大山,途中屡次遇到偷袭,不过都被化解,期间略有小胜……”“蠢货!”暴喝声中,砰,一个茶杯在中年军官的肩头炸开,滚烫的茶水淌下,合着血水让那中年军官身躯一阵颤抖。但他紧咬嘴唇,却是不敢发出任何一丝痛呼。“我不想听你这蠢猪在歌颂功劳,我只想知道那八万人到底是怎么败的,你懂不懂?懂不懂?”歇斯底里的暴吼在空旷的会议室上空不断回荡,回声阵阵。“是!”中年军官一个激灵,身体笔直再次敬了个军礼,随即不敢隐瞒,迅速说道,“八天前,我们打到曙光城……”话语再一次打断,“曙光城?”“八天前……哦,我算算,就算是骑马,从十万大山逃出来要两三天,从那再到这里也要两三天……八万、八万人,支撑了三四天就全军覆没了?行,真有你们的,真他娘的有你们的!”砰、砰、砰……一阵乱糟糟的话语过后,五六个茶杯丢了过来。顾不得身上疼痛,那中年军官有点傻眼了,他才说了两句话而已,竟然引起这么大反应。“蠢货,愣在那干什么,给我继续说!”“是!呃……”似乎被砸蒙了,这中年军官哆嗦着竟然忘了刚才说到哪,幸好在剩下来的大佬伸手摸向茶杯的时候,他陡然想了起来,“曙光城,曙光城……那伙灰衣乱民在那建了座城市,叫曙光城。墙高近十丈,通体黑岩石,极难攀爬打破。第一天的进攻,我们与那灰衣乱民在墙上墙下展开激烈搏斗……后来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将军准备擂鼓收兵,翌日再战。但这时墙头之上出出出……”说到这里,那中年军官身体不由得颤抖,眼露惊恐神色,“出现了大型守城弩……投石机……雷、雷神之锤……”“雷神之锤!”“雷神之锤?”“怎么可能……”……原本寂静的会议厅,顿时炸开了锅。众大佬都是身体前倾,各种肥头大耳从阴影中探出,脸露震惊。他们都是北方军备处的各部门头头,自然是见过雷神之锤的,甚至有时每天要过他们手的,都要有几十上百台。但也就是他们这里了,除此之外,民间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这工序极为精细复杂的雷神之锤。而且就算是从他们这里“一不小心”流失民间的,那也是绝对的违禁品,敢碰的人就是个死字。“是的,就是雷神之锤!”看着众大佬怀疑的目光,中年军官坚定的确认,“而且还不止一台,一共有六台,齐齐发射,直接将我们最后一次攻击打垮……将军因为没料到这个,中军大帐设置的有些靠前,被、被一炮轰塌了……”这才是这次剿匪军如此快速失败的根本原因,那贝亚特是诸位大佬亲自选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就算比不得雷尔夫之类的三大军团名将,但也算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将军。可惜这老将也是马前失蹄,因为没有预料到灰衣军会有雷神之锤这种射程远、杀伤力大的武器,前置督战的中军大战被轰了个正着,直接去见了光明神老人家。这仗才打了没多久,这边主帅竟然是挂了,正规兵们自然阵脚大乱,士气大跌。而欧蒙那边当然也没有浪费这大好机会的道理,顾不得再次检验城墙防守能力,直接开了南北两侧城门,将早就准备好的兵力投放出去。随即见正规兵那确实是兵败如山倒,中门也是大开,灰衣军所有士兵迅猛冲出,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那时候,军队已经乱了,我们找不到师长,师长一级也找不到所属团长……没有了指挥,就有士兵开始逃。督军队杀了一批,然后更多的士兵杀了他们……”中年军官语调逐渐转低,但字字却是砸在众大佬心里。没有人打断,眼神均是有些呆滞迷茫,眼前似乎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顶着头顶的箭雨,众多布兰士兵脸色惊恐的扔掉战刀,挤开身后同伴转身逃跑,一边跑一边脱着身上沉重铠甲……在他们的后方,是一个接着一个挥舞雪亮屠刀的黑影,他们追上来后,对着那毫不设防的后背一刀挥下……血液抛洒,亡魂呼啸……会议厅一片死静,那中年军官抬眼偷偷的看了看左边大佬,又看了看右边,随即咬了咬牙,蓦地高声呼喊:“此战原本应该是我们赢的,转折点就在那六台雷神之锤上面。就是那些该死而贪婪的走私家伙,害得八万士兵死伤殆尽。一定要查出他们……”砰!砰!砰!高呼声被打断,最后三个茶杯相继在中年军官的身上炸开。战争失败,自然是要找替罪羊去承担责任的。这中年军官是副将,首先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次他现在没死,那要安上个逃兵的罪名也是轻而易举,如果上军法处,那就逃不掉绞刑架的结果。所以他刚才的一番高呼,就是想要为自己开脱一二……但是可惜,他喊错了内容。要知道在座的都是军备处的头头,手里各种守城器械、装备等等那是数不胜数。守着这么个大金库,他们怎么可能不参与走私?区别也就是多多少少的问题罢了。而雷神之锤作为这里面的重型杀伤性武器,价值自然就更高,如此,走私个几台那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这中年军官高声叫骂,就跟对着夜莺骂妓女一样,诸位大佬岂能容他?“战争失利,主要原因就是那贝亚特罔顾军事常识。而你作为副将,竟然也不稍加提醒?其罪难逃,来人,给我压去军法处!”这句话就算是定性了!那中年军官也知道自己是喊错了,在几个士兵夹持下,慌忙大叫:“大人,饶命、饶命……大人……我草你们老母,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老家伙,迟早,啊呜呜……”疯狂的叫骂声变成惨叫,随即在会议厅门别关上后,几不可闻。也许是中年副将最后那几句叫骂的缘故,在座大佬脸色虽没有变化,但也没有谁发声。会议厅再次恢复寂静,一丝尴尬意味在里面流动。不过问题出来了,总是要面对解决的。片刻之后,诸位大佬再次商讨对策。此时的他们都是头疼,这战的责任倒还不至于扳倒他们,由逃出来的那些军官承担就差不多了,最多也就再加上几个军备处中没有根基的一些官员。他们头疼的是那些灰衣乱民到底该怎么处理?还有接下来北方民众的议论……不要误会,他们并不在乎那些屁民的讨论。但是随着三次围剿失败,这些言论一定会传到都城,到时面对着上方传下的问责压力,到底该如何应对?“我看这根源还在灰衣乱民那里,我们该继续围剿!”“难啊,八万人都败了,下次出多少?十万……关键是这十万士兵从哪里凑?军备处的不能再动了,否则前线如果要增援,我们这边会很被动。”“那你说怎么办?北方现在有充足士兵的……四大领主?”“省省吧,他们连都城的命令都阴奉阳违,会帮我们?过去就是一脸吐沫星子你信不信……”“许些好处应该可以吧……这可以算作个方法,待会我们细细讨论下。”“你们说,这些灰衣乱民到底想做什么?不若我们一边与领主谈判,一边还是派些兵,守住十万大山通往外面的要道。先让他们在里面闹去,等前线的战事一了,或者说动领主后,再来剿灭他们!”“这主意不错,我看行。”“我赞成……”……一番讨论之后,没有半点建设性意见。诸位大佬也是烦了,决定采取不闻不问的乌龟战术。但是,这样真的可行吗?要知道,就算是树木要安静,也得问问狂风答不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