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义说：“这钱怎么算？”“算你头上。”白路问：“中午有空？出来喝点。”邵成义犹豫犹豫应声好：“成，我来拿钱。”俩人约好饭店，白路回去跟扬铃继续谈所谓的工作。很快到中午，拿五万块钱去赶饭局，意外接到董明亮的电话，说是有个局，有人想认识你。像这类意外电话，白路经常接到，很多人打着各种借口想见白路，不过大部分电话还算靠谱，无非是吃个饭想认识一下，打电话的也都是董明亮这样的熟人。比较郁闷的是一些别有用心的电话，比如说有个项目，很有前景，找你投资。又比如说国家某大项目，缺钱启动。再比如说有个非常好的剧本，希望你能出演……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魄力，真以为有张嘴就能说成百万金元到来？白路说自己有饭局，问老董这个饭局重要么？董明亮说：“重不重要要看你怎么理解，不过你要是忙，那就下次。”不过跟着又说：“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听话里意思，董明亮跟他要介绍的人关系不错。白路想想问道：“有没有事？没有的话就不去了。”“事情是有一点儿，不过和你没关系。”“一点儿是什么意思？”白路问道。董明亮说：“前几个月出了个走私古董的案子，你知不知道？”“哪个走私案子？”白路问。董明亮想了下说道：“怎么说呢……案子没破，现在还在局里压着，重要人物没抓到，也没有线索，性质很严重，涉及到国宝级文物。”白路笑道：“你朋友挺厉害啊，连这种案子都能沾个边，有本事。”“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我那朋友还算凑合，琢磨着你要是没事，过来认识认识其实也不错。”董明亮说道。白路说：“他找错人了，像这种事情应该找公安局的人吃饭才对。”董明亮想了下问：“中午能不能过来？”“一定得中午么？”白路问。“不是中午也行。就是正好现在他在，东西也在，不是方便么？”董明亮说道。“还有东西？”白路说：“那你们先吃，把地点给我，我晚会儿到。”董明亮说好。说出地址。白路则是先赶去邵成义那里。老邵瘦了，点了两热菜两凉菜一个锅，拿瓶啤酒慢慢喝。白路进门先放下大纸包：“五万，林子、小三，我，算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心意。”老邵说声谢谢，又说：“我替老太太收了。”白路恩了一声，坐下开吃。喝酒时闲聊，发觉老邵多了种沧桑感，很有种看破俗事的感觉。白路说：“你是要成仙还是要出家？”老邵笑了下：“我儿子跟我闹了，说我拿钱给别人不给他，有这闲钱不如早拿出来，可以买辆好一点的车。”白路问：“他现在开什么？”“我也不懂，说是什么SUV？”老邵说：“我还真是不懂，你说就咱这交通状况，有必要买车么？可小年轻一个个儿都买，买不起好的就买个十来万的开，何必呢？就我们单位，有协警都开车上班。我是真想不明白。”白路说：“你儿子不是挺懂事的么？”“是啊，懂事。”老邵叹气道：“这不是十万么，一下就肉痛了，我估摸要是给一万。他应该不会有埋怨。”白路笑了下问：“你儿子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我不管了，爱结不结。”老邵说：“喝酒。”白路说：“你可千万别这样，你是副局啊，要是连你都这样，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还怎么活？”“你是小老百姓？”邵成义笑了下：“不过说实话。你演电影确实不错，跟做菜一样好，我喜欢看你演的片子，有血有肉，很真实。”白路说：“我也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老有才了，不但能演还能写，我是一个伟大的编剧……不对，是伟大的作家，我要早生个几百年，四大名著绝对有我一本。”邵成义笑道：“你总是这么有个性。”跟邵成义吃了四十分钟，白路看眼时间，说：“有事，走了。”招呼服务员结帐，然后离开。中午路况不错，十几分钟换到另一家饭店，进入报董明亮的名字，被服务员领到一间包房。挺大的房间，很大的圆桌，桌上摆了十来个菜，只坐着俩人。董明亮一个，另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瘦子。白路进门，俩人同时起身，董明亮做介绍：“这位是李师，老师的师。”然后就是认识了呗，俩人握手后坐下，老董给倒酒，说你来的真晚，你不来我都不好意思吃。白路说声不好意思，直接问话：“是什么事？”老董说：“是这样，老李买了件古董，现在想献出来，但是我认识的人分量都不够。”简单一句话，却是说明很多内容。白路怕自己想岔了，多问一句：“你是想让我帮你引见一下重要人物？”董明亮替李师回话：“能见一下最好，如果实在不方便，能让某位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就成。”听到这句话，白路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件古董案子查了这么久，其中涉及到多起案件，单盗墓就不知道盗了多少，私下贩卖文物也不知道经手多少件。李师应该买了一件贵重玩意，现在案子发了，被人牵连进来，李师为自保，必须提前想辙儿，总不能警察上门再认错。把东西捐出去是最好选择，可毕竟做错事，如果有心追究，总能折腾他一顿。他想找个大领导狐假虎威一次。只是他这块儿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有力度的高人，董明亮这里也是只有两个军中将领，分量还不太够。必须要那种很有名望，一提起来就好使的人。李师多方找人，几天前就找到董明亮这里。问题是没有进展，董明亮才把主意打到白路身上。如今社会就这样，遇到事情肯定是朋友找朋友，一层层的找下去，找到事情解决或是被解决为止。白路有点好奇，问道：“是什么玩意？”李师弯腰拿起个软皮箱子，放到饭桌转盘上打开，里面铺着软缎，当中嵌着把淡青色玉刀，比巴掌长一点点，样式古旧，做工也是一般。轻轻转动转盘，皮箱转到白路面前停手。白路也不过手，用眼睛看上一看，又把转盘转过去：“这么个玩意多钱？”董明亮说：“这不是玩意，这是国宝级文物。”箱子转到李师面前，李师轻轻合上箱子，放到脚边回话：“我买的时候花了一千三百万，找很多专家看过，说是春秋战国时的东西，是礼器，现在应该过亿了。”白路说：“这么值钱？”董明亮说：“一，国宝不能用金钱衡量价值，这玩意没准价，看买家肯出多少钱；二，老李是谦虚说法，一个清朝小碗都能卖上好几亿，何况这么老一件玉器，而且还是礼器，有研究价值；三，算了，不说三了，你能把东西交到宋老爷子手里，让他替李师捐献出去么？”李师说：“本来不想麻烦你，可这把玉刀是从坟里挖出来的，来路不好，而且很多人知道，最近一直想找个重要人物帮我把东西送出去，可就是找不到，没办法了，本打算上午捐出去，再找老董喝点酒，结果老董说你可能有办法，所以，麻烦了。”白路原本还好奇，这么贵重一玩意，谁会带在身边？原来是要捐出去？不过，因为个古董案子，就要把这么昂贵的东西捐出去……不捐也不行啊，很多人知道这事，与其等警察上门，真不如争取个好态度。想了下问道：“很多人知道这把刀？”李师苦笑一下：“我本来也想藏下来，不过有朋友打电话了，说警察知道这把刀，给我提个醒。”这是谁都会有的侥幸心理。白路点点头，跟着又问：“那件古董案子，你知道多少？”李师说：“我朋友说了，涉及到很多人很多文物，那帮家伙好象是挖了一个墓群，又有多年累积下来的物件，据说藏起来好几千件文物，我估计有些夸大，但肯定不少，现在的重点是找到这些东西，一定要找到。”文物这个东西是要评定的，严格说没有国宝级文物这个概念，而是分为一般文物和珍贵文物。在珍贵文物里分一二三级，普通意义上的国宝级文物其实是一级文物。但不管怎么评定，这把玉刀如果真是春秋战国时的礼器，评个一级文物绝对没问题。白路想了下说：“其实你可以直接找主管办案的局长，把东西交出去就是。”李师说：“我原来也是这么想，可找哪个局长？有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上面还有主管局长和大局长，再上面还有市领导，我听说市里和部里都是很重视这件案子，想来想去，还是找个大领导出面比较好，我实在不想花了大钱还去坐牢。”听他这么一说，假如把自己换成李师那个位置……这不可能！我就不可能花那么多钱买古董。(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