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自信,其实都源自于本身的实力。没有实力的自信,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很显然,吴承并不是一个自大的人。即便是最初的时候,他也可以以掌握时代的脉搏来展现自己自信的一面。那种自信,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房间有点暗,看来外面起风了!”他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外,说的是天气,只是天气。然而蒋当家的却随口叹道:“是啊!六月的暴风雨,可能会有点疾呢!”顿了下,他又道:“需要开灯吗?我以为,站在暗处,可以将明处看得更清楚一些!对你,不会有影响吧!”前面那句,还有后面那名的中间部分,吴承听得出来,蒋当家可能是意有所指。虽然意思是懂了,但他所指的意思,却不是很懂。不过无所谓,他并不希望自己真的能懂!“没有关系!影响不大!”他这样说,然后伸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在给他按摩的时候,他不由轻声低哼起来,手指轻轻敲着椅子上的扶手。那是一很老的曲子,或者可以说是戏曲。听着这样的曲子,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怀古’两个字。就像老人在怀念过去,缅怀逝去的青春。然而,这种缅怀,不应该是悲伤的,而应该是有点悠然的。可是,他总觉得蒋当家的在哼这曲子的时候,有点悲。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有可能是因为想到再也回不去曾经那种青葱峥嵘的岁月;也可能是再也回不去看一眼那壮丽河山;当然,或许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表达一下对现状的不满。谁知道呢?说起来,他确实有资格对现在的局势表示不满,身为一个党政和地区的最高领袖,许多事情无法做到一言而决,任谁都可以不满。只是可惜,朝堂不是江湖,江湖大佬要是不满,可以直接拿刀把抵抗者给砍了就是,看谁还敢有事没事就跳出来找存在感?“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一曲哼完,老人抬手抬头示意了下前面的窗子。他看了老人一眼,默然无声,走上前去,推开窗子。一股带着一丝闷和热的气息随之灌了进来,但相比房间里面的闷和热,这丝气息,显然要更为清凉一些。窗子是那种很古老的格子窗,不过木头格子里面贴的,不是古时那种纱纸,而是磨沙玻璃,想来确实比古代的那种纱窗要闷些。推开窗,庭院的景观印入眼帘,近处是一株小海棠,对面墙角处则种着一簇青竹,海棠花早就开过了,地上还能看到一两片粉中带红的干枯花瓣,此时的树上,已经结满了青中带粉的小果实。一片海棠叶于风中吹落,被灌进窗子的风带了进来。他没有去管那片落叶,只是抬头看天。天有些阴沉,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之前的酝酿。那片落叶飘到了老人的手里,有点巧合。老人拿起落在他膝上的落叶,静静看了看,末了叹道:“即便是老树,也经不起太大的风雨,更何况只是一株呢?”最后那个问句,老人虽然没有看向窗前的他,但站在窗前的他却知道,老人确实是在问他。他转过身来,想了想,没有意气风,只是简单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直白的阐述出来,“不经历风雨,怎能成长?与其护着它,不让它去经历风雨,还不如看着它,让它在风雨中成长?雏鹰终究得离巢自立,雏雁南归总得自己飞……要是我的话,我更愿意选择在风雨之后看那天边的彩虹,即便是在风雨之中遍体鳞伤,也再所不惜!”他的语气不疾不缓,说的话看似意气风,但气质却很沉稳。“可如果在风雨之中就折了呢?”老人唇角露出了笑,这个问题看似有些嘲讽,但那笑意却并无嘲讽之意。“折了就折了呗!”他很光棍的笑说,很符合年轻人的冲动与热血,“至少为了看到那道彩虹,努力过,坚持过,可以无怨无悔!”这一刻的他,才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无怨无悔吗?”老人又开始自问自答,只是双眸却是盯着手中的那片落叶,“风雨除去腐朽之意,留下更有生命力的新生?!”霹雳——一道闪电划破沉闷的天空,而后,风雨骤临。丝丝雨丝随着那风斜斜飘进窗子,他回看了眼庭外,风雨中的青竹与海棠树,更显青翠碧绿。“要关上吗?”他问。“开着吧!很久没有这样听风看雨了!”老人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像一个孩子。……两个小时后,他坐着蒋三少的车子,由蒋三少亲自开车,将他送回了酒店。蒋三少看着吴承,没有说谢谢,不是不想,而是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没办法将他的感激之情完全表达出来。老爷子是他们家的当家,也是他们这个家族的支柱。然而他的身体健康与否,影响到的,不仅是一个家族,还有这方地域。所以,蒋三少越来越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太轻。他伸手拍了拍蒋三少的肩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而后步入酒店。他当然不需要蒋三少的感谢,因为他出手给蒋当家疏理身子,为的并不是他蒋家一个家族,而是更大更高的层面。这个层面,蒋三少并不是看不到,只是没想到。因为在他看来,吴承是他的好友兄弟,他请他出手帮老爷子调理身子,那完全是看在他这个好友和兄弟的情分上,与其他无关。然而他并不知道,吴承愿意出手,其实与他的兄弟情分没多大关系,他只是想看到一些他更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才出的手。蒋三少以为自己懂了他的那个笑容,懂了那个潇洒的挥手,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懂。酒店里,受风雨所阻,本来想出去逛的人们,只能继续留在酒店的房间里听风看雨。喜静的人,能够静下心来欣赏这些风和雨,但对于喜闹的人,这风声雨声,听起来不免惹人心烦。钟楚虹就觉得很烦,蓝洁英却有些欣喜。只不过蓝洁英并不是那种喜静的人,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出去淋一场雨,其实挺不错的。如果有她的承哥哥陪着,那就更妙了。所以她趴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丝,唇角挂着笑,笑容有些天真,仿佛在想着某种让她觉得很是幸福的一些事。“虹姑,你说,让承哥哥带我们出去雨中漫步,好不好?”她没有回头,脸上带着天真浪漫的笑,问着天真浪漫的问题。“你傻啊!外面风那么大,雨那么疾,怎么雨中漫步?”心烦的她,随手将一个抱枕朝她砸了过去,正好砸在她的翘臀上。她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趴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刮着街道两边绿化树,雨拍打着树叶的场景。她觉得,那些雨拍打在自己的身边,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这是很奇特的想法。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任何风雨的人来说,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因为她并不知道那风有多大,雨有多疾。但是下一刻,她的身子便颤抖了下,而后拍着小胸口,从落地窗前退了回来。因为一道亮光划破天空,刺破雨幕,仿佛就在她的面前炸裂一般,而后那道炸裂声,才传进她的耳膜。“哇,吓死我了!”“谁又吓你了?”推开房门,看到她拍着小胸口,看着一副慵懒模样斜躺在沙上的钟楚虹,他以为虹姑又欺负她了,而后他皱着眉头朝虹姑看去。接触到他的眼神,虹姑翻起了白眼,给他一个华丽的后脑勺。蓝洁英则是欢快地朝他跑了过去,如乳燕归巢般雀跃。“没有啦!刚才差点被那道闪电吓到。”她的一对莲臂搂着他的脖颈,长腿夹在他的腰身上,将身子挂在他的身上。这很没形象,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他的双手托着她的小翘臀,走向躺靠在沙上的钟楚虹,随手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记,“好吧!我道歉,又错怪你了!”她轻哼一声,似乎并不领他这毫无诚意的情。“干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谁又得罪你了?”“只是因为这一场雨啦!”蓝洁英笑说,“虹姑本来想出去玩的!”顿了下,她又道:“承哥哥,我们出去雨中漫步吧!”“……”她的天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场雨吗?”他抬头看着落地窗,看着窗外那重重雨幕,仿佛能够看到雨幕背后所隐藏着的某些事物似的。“挺好的一场雨啊!雨后或许会有彩虹呢!”他说:“即便没有彩虹,空气应该也能清新一些!”他觉得这场雨来临的时候,那位老人说的那两句话,或者说是问的那两个问题,多少能够预示着一些东西。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些东西出现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影响和动荡。不说世界各国如何看,但就宝岛这边,绝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