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早就掌握了秦达明组织社会闲杂人员和两劳释放人员充当打手,不但强揽工程,还垄断着市区大部分工地的沙石料等地材供应,积聚了大量不义之财,同时还多次聚众参与野蛮拆迁,致人死伤,属于有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犯罪,童丹元和戴勇等人是审讯高手,对秦达明在青原耀武扬威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不晓得他们采取了什么奇特的手段,还沒等到龙啸天执行朱敏文的指示,秦达明的精神就崩溃了,在刑侦支队提供的证据面前低下了头,对组织黑社会性质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到了这个时候,别说营救,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了,时下全国打黑除恶的声势浩大,各地都有公安机关的人落马,龙啸天也不想戴上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的黑帽子,紧接着,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后,向检察机关提出了逮捕申请,因为秦达明是市政协的常委,检察机关在提请市政协同意后,下达了对秦达明的逮捕令,风光一时的秦达明,一夜之间,成了可悲的阶下囚,朱敏文回到青原,对龙啸天大发雷霆,龙啸天却辩解说:不是自己沒努力,怪只怪秦达明意志不坚定,嘴巴太松了,当朱敏文得知秦达明并沒有交代其他的罪行,心里稍稍踏实了些,两人神情紧张地商议了一个中午,等到龙啸天告辞出來,林登山进去才发现,整个书记办公室里烟雾弥漫,赶紧开门开窗透气,打掉了秦达明的威风之后,蓝光耀又亲自出马告诉秦达明,省里大领导对各地官商勾结改变土地使用性质的恶劣行径将予以严厉打击,你不要心存侥幸,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但是,秦达明又拒不开口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咬住不说,朱敏文自然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什么都说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蓝光耀沒有得到他们所需要的口供,继续向秦达明施压,这个时候,秦达明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大喊着有重要问題要交待,要检举揭发,要立功,要见公安局长,龙啸天在和他单独谈了两个小时之后,秦达明果然交代了新的问題,沿江商贸圈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申国章,在担任市国土局局长期间,是帮助擎天置业改变土地使用性质的罪魁祸首,蓝光耀毫不迟疑,立即要求青原市纪委对申国章实施“双规”,接到这个指令,梁宇轩吓了一大跳,郝建成也从看守所里得知了消息,两个人分头偷偷向唐逸夫作了汇报,唐逸夫听了,惊出一身冷汗,任何一起**案,只要深入地追查下去,全都会拔出罗卜带出泥,肯定牵出一大串,这几乎是所有贪腐案件的共同之处,《西游记》中常常附带“上天有好生之德,修炼一个神仙或者妖精不容易”之类的话,其实,真正修炼一个官员也不容易,每一个官员的背后,都有一张网,在这张网的笼罩之下就是一个圈子,圈子里的某一个官员烂了,笼罩在这个圈子之上的这张网不可能完好无损,要想保持貌似的完好无损,就只能有一种办法,外科手术,将烂掉的这一个剔除掉,以保证整张网的完好以及这张网之下的圈子人员不受牵连,申国章这会儿还蒙在鼓里,他既不知道秦达明被抓了,更不知道秦达明把他揭发了,下午上班不久,还屁颠屁颠地跑到市府大楼來向伊海涛请示工作,名为请示,实为为难,沿江商贸圈项目停工了,他來请示伊海涛,下一步该怎么办,照例,去伊海涛的办公室之前,他先去见了唐逸夫,敲门进去的一瞬间,唐逸夫就觉着申国章一脸的幸灾乐祸,嘴巴咧得大大的,印堂发黑,面色灰沉,怎么看都像是要倒霉的架势,昨晚上,听说沿江商贸圈停了工,金都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就找到了申国章,商量如果擎天置业撒手不干了,他们愿意接手,一起去的都是市国土局、市城建局的几个弟兄,申国章就放开了,喝了两瓶进口红酒,喝得醉意朦胧之后,金都的老板说在水上人家安排了小节目,申国章假意推辞了几句,就笑纳了,水上人家从新疆整來了几个维吾尔族的小姑娘,楞是冒充俄罗斯的美女,把个申国章高兴得不得了,总算未出国门也开了洋荤,这一晚上就折腾了好几回,早上付小费的时候,新疆小姑娘连说了好几个“亚克西”,反正沿江商贸圈已经停工了,上班也是大眼瞪小眼,申国章关了手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上午,中午在水上人家用了餐,又迷糊了一会儿,看看三点过了,就跑到市府大楼來了,所以,唐逸夫第一眼看见他,才会觉得他萎靡不振,一副的倒霉相,其实,这是唐逸夫的心理在作怪,因为他刚刚得知秦达明把申国章给揭发了,唐逸夫让申国章坐下來,亲自给他沏茶,递上香烟,很随意的问道:“老申,沿江商贸圈停工了,你有什么打算。”“老板,我沒打算,就看他怎么打算了。”申国章大大咧咧地抽着烟,用大拇指朝伊海涛的办公室方向指了指,唐逸夫坐在了他的对面,关怀备至地说:“老申,把你从国土局调出來,让你受委屈了。”听唐逸夫这么说,申国章更开心了,他说:“老板,你指到哪,我打到哪,这个沒话说的,我知道,事成之后,老板亏待不了我的。”“这是自然,谁跟我贴心,谁作出了牺牲,我心里都是有一本帐的。”唐逸夫亲切地提醒道:“但是,执法检查组盯住沿江商贸圈不放,你要早作思想准备。”申国章当即表态:“老板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沿江商贸圈的事全是他当家作主,我敢拍胸脯保证,我什么都沒乱來,不怕他们來查。”唐逸夫脸色一变,道:“老申,我刚听说,秦达明被弄进去了。”“真的。”申国章像是被烟头烫了一下,惊叫着跳了起來,慌慌张张地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老板,沒传错吧,昨天下班他还给我打电话了,说了几句对不住的话。”“错不了,梁宇轩和郝建成都见着人了。”唐逸夫说:“万一秦达明要乱咬一气,牵扯到你头上,你可要扛得住哇。”申国章纳闷了,唐逸夫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未必已经把我牵扯进去了,尽管如此,申国章还是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说:“老板,我跟了你十几年,别的不敢说,这点骨气还是有的。”话说得很硬气,但心里却沒底气,“老申,你的一片忠心我是知道的。”唐逸夫示意申国章坐下,又问道:“但是,你能保证你一定过得了纪委那一关。”申国章坐了下來,心里顿时忐忑不安了:唐逸夫这个圈子里,不少人各种贪腐的事情,彼此都心照不宣,假如纪委把自己双规了,以他们的手段,绝对能把自己的嘴撬开,这一帮子人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从此就都过到头了,唐逸夫死死地盯着申国章,用低沉的声音说:“老申,我们都听老梁和老郝说过,那里面的日子可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我靠,申国章心头一凛:唐逸夫这话的意思,难不成真有什么变故,“老板。”申国章干笑了几声,试探着问道:“莫非……”“呵呵,老申,沒什么。”唐逸夫拍了拍申国章的肩膀,说:“你别多想,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真到了关键时刻,不仅要受得了委屈,也要作得出牺牲。”申国章被唐逸夫说得一头雾水,心乱如麻,这几天不断有平日里很熟悉的官员被请去喝茶,很有几个被请去之后就沒再出來了,申国章半夜里醒來也琢磨过,万一这倒霉的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可怎么办呢,难道这噩梦说來就來了吗,“老申,你不是还要去请示伊海涛吗,赶紧去吧,一会儿朱书记还有个会要我们参加。”唐逸夫说得很亲切,但明显是下了逐客令,申国章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唐逸夫的办公室,唐逸夫抄起手机,给梁宇轩和郝建成打了个电话,申国章所谓的请示被伊海涛很坚决地顶了回去,他说,老申,你是指挥部的指挥长,遇到难題该你往市里报解决方案,而不是一味地往上推,本來申国章想好了一套说辞,可刚才被唐逸夫的几句话说得他心绪不宁,被伊海涛批评了一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就从伊海涛的办公室出來了,刚出门,就看见电梯口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黄如山的带领下走过來,其中还有两个穿着检察院的制服,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梁宇轩,申国章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扭头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走,那边是应急通道,“申指挥,请等一等,有人找你。”黄如山在后面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