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却没搭理赵瑚,而是看着面无血色的赵淞道:“赵公为何只能看到一间祠堂,而看不到这茫茫大地上的众生呢?”
郭璞起身走到门边,大袖一挥,指着院子里正佝偻着背忙碌的灾民问,“他们的性命,这天下的安定,以及你赵氏数千族人的荣辱生死都不及你心中的忠义重要吗?”
赵淞嘴唇微抖,脸色渐渐铁青,“你,你……”
郭璞似笑非笑的回望他,“我逃出江南前,琅琊王曾派人拘捕我,问我,他大事可成?”
“赵公,你我皆知,这天下回到晋室手中会如何,在赵含章手里又会如何,”郭璞冲门外抬了抬下巴道:“赵含章给他们的生机,会在王朝落回晋室手中时慢慢腐败,即便她曾救过这个世界,让它变好了一点,不挪动地方,依旧会腐烂,不过是速度慢了一些,多活那么几年罢了。”
“阴曹地府可不止有你赵氏先祖,也有枉死的天下万民,到那时,先不论赵公对不对得起赵氏先祖,你,对得起这万民吗?!”
这一声厉问让他如坐钟鼓之中,让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设身一思,心口一痛,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下换赵瑚吓了一跳,“你,你气死我五哥了!”
赵申虽一脸凝重,眼中却不由带上些期望,连忙上前扶住赵淞,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然后抓住他的手摸脉,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对急得团团转,正大声叫大夫的赵瑚道:“七叔祖,祖父这是好转了。”
“你追神仙追得脑子坏掉了,吐这么大一口血……”他低头看到赵淞的脸色由青白转向正常,甚至比出城时还要好一些,最要紧的是,一直紧蹙的眉头也散开了,不由一愣,“还真是好转了?”
赵申喜滋滋,“我出门前算的那卦果然没错,此次出行果然大吉。”
不仅遇到了他的偶像,还治好了祖父的心病。
赵瑚还是叫来了大夫,随行带着的,毕竟赵淞是病人,不带大夫,他岂敢把人带出城?
大夫摸了赵淞的脉,也觉得好,这是想通了,情志之郁消解,他亦高兴起来,“我给五太爷开一副方子,吃上两天就好了,不想吃也可以,可用茯苓和当归做汤,吃些肉汤也是好的。”
开完方子好奇的问:“不知太爷这口淤血是怎么吐出来的?”
他觉得这个很关键,等他学习了,回头再遇到这样的病症可以如法炮制。
赵淞和赵申一时没能言语,正要找借口打发走他,就听赵瑚道:“气的,你就骂人,什么狠骂什么,把他骂吐血人就好了。”
大夫:……领悟倒是领悟了,但他不敢,他怕被病人家属殴打。
万一操作不当,没把人气好,倒把人气死了怎么办?
大夫连忙起身,拱手道:“小的先下去抓药熬药了。”
这个方法就先算了。
见赵淞好转,屋里又没了外人,赵瑚的心就跟爪子挠人般难耐,凑到郭璞身边问道:“郭先生,你刚说我赵氏将出人皇,这是真的假的?”
说到“人皇”二字时,赵瑚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屋里的赵申和赵淞都听到了,一起抬头看去。
郭璞一脸冷淡,“郭某从不说谎。”
明天见,真的明天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