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仁对此很不理解,“观他们言行,对大将军和郭璞甚是相信,为何却不愿听大将军命令?”
里正道:“大将军和郭神仙又不会种地,他们相信会下大雨,但也相信他们种小麦和水稻会有收成。”
陶乌突然问里正,“您家中种小麦和水稻了吗?”
里正:“种了一些,但比往年减少了一半,打算留出地来种高粱和粟。”
陶乌蹙眉,“我知道大将军为何让我二人来这乡野之间了,也明白她为何早早让祖逖几人启程去黄河沿岸,若是洛阳这里的百姓都不听劝,更不用说离洛阳远的地方了。”
“有朝廷预警天灾尚且如此,若没有示警……”陶乌看向夏侯仁。
夏侯仁蹙眉:“可这也说明示警对这些愚民无用,平白涨了粮价……”
一旁的里正不高兴了,叫道:“咋能叫我们愚民呢?我们怎么就愚了?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这天下这么大,郭神仙又没说那雨可着我们洛阳下,万一我们的小麦和水稻就能收呢?”
“再说了,虽然有不听劝的人,可也有听劝的人,我这手底下一百户,可有七十二户听劝的,就算那什么,不是能活七十二户人吗,凭啥就因为那二十来户就把我们一百户全骂了?”
里正持续输出,把口水都喷夏侯仁和陶乌脸上了,俩人猝不及防,防守不及,也反驳不了,只能连声道歉。
祖逖把赵申安排在司州沿岸,他则回冀州,赵含章又命赵铭、赵驹和赵宽做好豫州、兖州和青州沿岸下游的防灾工作。
大灾未至,在这种氛围之下,粮价先涨了又涨。
本来家中有余粮的百姓还想趁着青黄不接时高价卖出,赚一笔钱,等四月末冬小麦收货,五月开始他们就不缺粮了。
但听天灾的声音不断,家中有余粮的百姓就不敢卖了,甚至还开始减少用粮。
能吃干的人家改吃稠的,能吃稠的人家改吃稀的,而本来只能吃稀的人家开始趁着春暖花开时采摘大量的野菜拌着吃,少吃粮食多吃菜,能省一点是一点。
三月清明,洛阳不见雨水,反而阳光明媚,天气开始回暖,野外到处是盛开的野花。
到谷雨时分,洛阳下了一场小雨,中午落雨,不到傍晚就停了。
朝中开始议论纷纷,民间的百姓也一脸懵的抬头看着天空,“这是要旱啊,谷雨就下这么半天雨,到了芒种,我们能有水种田吗?”
虽然疑惑,但相信赵含章的人依然选择下种高粱和粟,这两样都是直接犁地后撒的种子。
而不相信的人,也开始灌水育种稻苗,只等立夏之后开始插秧。
他们偶尔还去看地里的冬小麦,谷雨过后,小麦开始努力抽穗,但今春有些干旱,一些地水不足,麦穗抽得很辛苦。
农民们没办法,只能灌溉。
在沟渠旁边的还好,可以放水入田,离沟渠特别远的,就只能挑水灌溉了。
忙活了好几天,把所有的麦田都灌溉了一遍,众人看着在风中摇曳的麦苗高兴不已。
谷雨过后未见一滴雨,只有艳阳高照,一些地面都开始干裂了,一个农民抬头看着天上的大太阳道:“要是再不下雨,今年会不会洪涝不知,但一定会干旱。”
一旁的乡邻们纷纷应是。
只有里正忧愁的看着天空,郭神仙要是没算错,老天爷这是要憋着大招呀?
这一刻,里正从心里期盼郭璞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