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淞终于开口,“我苦!”
赵申:“谁让您气性那么大的?要是不吃药,什么事也没有。”
赵淞就气得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赵申连忙凑上前去,“哎呀,您别又自己生闷气啊,您对我就跟对阿父一样,气了就拿棍子打我呗,自己闷在心里,可不就气坏了?”
赵淞这才恍然,原来赵铭总是气他还是为他好了?
赵申想达成他父亲一样的成就,奈何赵淞看着他俊俏的脸蛋,到底下不了手,孙子和儿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赵淞舍不得。
赵申见他实在不想动手,就只能把饴糖塞他嘴里,叹气道:“祖父,要不过完寒冬,天气暖和了您就回陈县去吧?阿父在那里,您想打他了,随时都可以,总比在洛阳闷着强。”
赵淞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那是你阿爹!”
赵申冲他讨好的笑。
赵淞拍了他一下,加上赵含章的劝慰和御医的汤药,心头宽松了许多。
但他心头依旧压着一块石头,他觉得这是他的劫难,若不能想通,那就渡不过,他可能死也不能瞑目。
他从前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但……看着外面世界的变化,洛阳一日比一日的繁华和热闹,以及汲渊等人的言辞和讽刺,还有赵瑚的话,他对自己的坚持也心生怀疑。
他抓住赵申的袖子,殷切的问道:“申儿,你说,七叔祖和我,你站哪边?”
赵申垂眸看他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就好像他小时候拽着他的袖子一样,生怕走丢了。
他叹息一声,不忍骗他,“阿祖,您想她忠于晋室,您能无愧于祖先,但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三娘落败,赵氏会万劫不复,到那时,我等真能无愧于先祖吗?”
赵淞瞪大了眼睛看孙子,停顿了好久才辩解道:“小皇帝崇拜尊敬她,将来她还政于陛下,必能……”
“阿祖,”赵申打断他的畅想,沉声道:“自古,摄政之臣能与新君善始善终的寥寥无几,您凭甚以为三娘会是其中的例外呢?”
他道:“她如今行事犹如逆水行舟,要么迎难而上,登高做首,要么倾覆而亡,您往洛阳城里走一走,往城外的世界看一看,这样的治国之略,除了始造之人,谁能接手,谁又敢接手?”
“她已经让这个天下离不开她!”赵申道:“现在,不止是赵氏离不开她,而是这世上的百姓都离不开她!”
“见过曙光的人再退回去被黑暗重新覆盖,他们会疯的,这天下会因为他们的疯狂更加混乱和黑暗。”赵申低声道:“先祖们若知道他们死后还背负如此因果,他们真的能瞑目吗?”
赵淞结舌。
赵淞病了,病得很重,赵含章不得不每天跑一趟赵瑚府邸,和赵申一起侍奉汤药。
御医换了两张方子也不太管用,只是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等老太爷想通了,这病自然就好了,不然,我开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治标那也得治,赵含章让他全力救人。
因为赵淞生病,汲渊等人以为是被他们气的,赵含章已经沉着脸表示就用赵铭画的草图,他们便不敢再辩驳。
婚服的样式和颜色就这样定下了,绣娘们抓紧时间做,弘农公主到洛阳城外时,婚服刚做好,赵含章下衙回家时试穿。
正穿着呢,曾越快步来报:“女郎,有令兵来报,成国的使团和弘农公主一行人已到城外驿站,明日一早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