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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含章把能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却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也不好一直拉着驿丞说话,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她拎起装馒头小竹篓就往隔壁去,傅庭涵正坐在床边看着傅祗发呆。
听到推门声扭过头来看她。
赵含章将小竹筏递给他,轻声道:“吃一些吧。”
傅庭涵伸手接过,却只坐着没动,“我父母离开时我还小,没多少记忆,我只送走过我祖父。当时伤心,是因为他临走都放心不下我,我很愧疚,让他走得很不安心。”
他的目光落在傅祗身上,即便是昏睡,他依旧眉头紧皱,脸上似乎有无尽的忧愁,“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陷入了同样的困境里。”
赵含章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傅庭涵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她,眼中闪着泪光,轻声问道:“面对生死离别,我们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走得安心呢?”
赵含章道:“不管他们最后的愿望是什么,能做到的就应下,不能做到的沉默以对,生者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就是记住,记住他们,但又要学会忘记他们。”
“我爷爷走的时候,他让我好好过,每年记得给他扫个墓就行,不要太惦记他……”不知何时,赵含章眼中也盈满泪水,俩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一直觉得傅祖父和我爷爷很像,你可以多听听他的话。”
赵含章陪傅庭涵守了半夜,困意终于上来,傅庭涵就推着她回隔壁屋休息,等她睡着,他给她盖好被子便又回到傅祗的房间。
他看了一下时间,遵医嘱把角落里热的药拿来,小心翼翼地给傅祗喂药,药一进口他就会自己吞咽,傅庭涵松了一口气。
才喂两口,头发乱糟糟的司伯推门进来,傅庭涵回头,叫了一声,“管家伯伯?”
司伯眼眶当即一红,小跑上前,“大郎君什么时候到的?”
“我入夜赶到的,刚才怎么不见管家伯伯?”
司伯道:“我的身体不中用了,服侍老太爷躺下以后就受不了,也去躺着了,好在我这脑子还记得子时要喂一次汤药,所以就起了。”
司伯帮着傅庭涵一起将汤药都喂了,小声抱怨道:“傅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也不起夜,将这么大的事交给您来做,傅安也不顶用,怎能让您一人伺候老太爷呢?”
傅成是傅祗身边的小厮,他身边的人少,基本上是和司伯轮流着来,傅庭涵替他们解释道:“我看他们眼底青黑,都累得不轻,所以让他们休息去了。”
等喂完汤药,傅庭涵就用炉子热了一壶水,浇湿了帕子后给傅祗擦干净嘴巴,又擦了擦手,就让司伯也下去休息,“明天车上还需要您照顾祖父呢,今晚不休息好怎么能行呢?”
司伯见他如此细致,虽然不太想离开,但傅庭涵劝的也有道理,沉思片刻还是起身。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身恭敬的与傅庭涵行礼,眼眶微红道:“老太爷要是知道,一定高兴。”
司伯一走,屋里就又安静下来了。
傅庭涵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又摸了摸脉,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