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立他們人多,走的是大道,加上路上行人多,即便有避讓,速度也要放慢,所以速度遠比不上那些身形靈活的朝官。
趙含章在宮裡給小皇帝上騎射課呢,聽到稟報,手中的箭咻的一聲扎透靶子,頷首道:“不錯。”一旁的小皇帝抖了抖。
趙含章看向他,“陛下隨我出宮探望荀太傅吧,也好讓太傅安心。”
小皇帝立即道:“朕在宮中有大將軍照顧,太傅最放心不過了。”
趙含章翹了翹嘴角道:“那便當是爲了讓陛下安心,太傅畢竟是因國事而傷,又是陛下親眷,怎能不去看望呢?”
說罷讓人領小皇帝去更衣,他們即刻出宮。
小皇帝聞言不再拒絕,他的確也有點擔心二舅舅。
趙含章帶着小皇帝到荀宅時,荀藩周圍已經湊了不少人。
元立目光掃過那些人,沒有多停留,冷笑一聲就走了。
最先來看望荀藩的多是舊臣一系,或是擁護小皇帝的朝臣,或是中立的,只有汲淵例外。
當着汲淵的面,很多話舊臣們都不好問出口,只能問荀藩,“是何人如此大膽傷害太傅?”
荀藩嘆氣,“庾鴻的妻弟鄭治。”
舊臣們一愣,連忙問:“庾鴻爲何如此,他犯了什麼事?”
案子都已查清,證據都拿到手了,荀藩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將庾鴻縱容鄭治哄擡糧價開始說起。
聽說庾鴻還給荀藩和元立下毒,想要謀害他們,荀組的擁護邱志忍不住跺腳,“他糊塗呀,哄擡糧價而已,認罪認罰便是,爲何要謀害天使?小過變大罪,怕是一族都難以保存。”
荀組卻恨恨道:“兄長是他好友,他且謀算兄長性命,此是他應得的。”
邱志卻道:“太傅不該請元立去查辦此事,庾鴻也是太過害怕,這才行差踏錯。”
荀組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此事怪我兄長嗎?”
邱志搖頭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太傅明明可以上書彈劾,由朝中再派御史去查,爲何要請元立參與其中呢?”
“那元立兇狠,自他查辦賑災一事來,凡被他查出哄擡糧價的,莫不被殺被抄,而大將軍尤恨與糧商勾結的官員,只要查出,莫不問斬,也不怪庾鴻驚慌失措。”
邱志說完看向坐在一旁安靜喝茶的汲淵,擡手道:“汲侍中,下官早有異議,水患以來,大將軍懲治用法過於嚴苛了。”
汲淵放下茶杯道:“亂世用重典,否則難以震懾噁心,荀太傅也覺得大將軍用法嚴苛嗎?”
荀藩搖頭,看向邱志:“你沒去見過那些災民,不知他們過得有多苦,庾鴻……似他們這等官員,不論用多重的法典都不過分。若此時大將軍還放任他們魚肉百姓,那這天下,大抵是好不了了。”
邱志沒想到荀藩會站在趙含章那邊,不由蹙眉,“太傅,你這是……”
“好了,”荀組打斷他們的爭執,“兄長還在病中,一路勞頓,還是讓他多休息吧。”
汲淵就是來看一眼,確定荀藩和荀組兄弟倆是否活得好,此時已經見過,自不會久待,當即起身告辭。
其他朝官也識趣的起身,正要退下,突然一個下人飛跑進來道:“郎主,大將軍和陛下來探病了,已到了門口……”
荀藩一聽,就要起身去迎,汲淵反應過來,連忙按住他道:“你腿上有傷,且待着,我們去迎。”
荀組也按住他,“是啊兄長,你腿上的傷口要小心,崩開可是要命的,我們去迎接。”
汲淵帶着衆人出門迎接,荀組連忙要跟上,被邱志扯了一下。
他不由慢下腳步,和邱志避到一旁說話,“何事不能稍候說?”
“稍候就來不及了,陛下難得來此,我們何不準備一番?”
荀組嚇了一跳,低聲道:“你瘋了不成,趙含章出行都會帶親兵,何況就她那功夫,就算親兵不近前,我等也打不過她呀。”
“哎呀,誰說的是這個,死了一個趙含章,趙家軍和趙氏還在呢,我怎會殺她?我說的是應該準備些東西給陛下帶進宮去。”
荀組安下心來,問道:“什麼東西?”
邱志就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匕首。
荀組眼睛瞪大,將他的手推回去,“你瘋了!”
邱志:“有備無患,你不是一直想給陛下帶進去卻帶不進去嗎?短刀不僅可以防身,還可以殺敵,我等進宮皆要被查驗,但陛下進出無人敢查,陛下難得出一次宮,很可能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荀組垂眸思考。
別看小皇帝在宮裡要練習騎射,還要跟趙含章或者曾越學習劍術,其實他私底下一件武器都拿不到。
皇宮從裡到外都是趙含章的人。
曾經的朝廷軍,都被她打散編入趙家軍中,而能被選入京城做禁軍的,都是趙家軍嫡系。
選入皇宮裡的,更是死忠。
皇帝宮殿裡就是打破了一隻碗,都要把碎片都撿起來,確認都能拼接成一個完整的碗後纔打掃入冊,所以小皇帝手上沒有任何自保,以及傷害別人的東西。
一把趁手的武器,荀組早就想帶給小皇帝了,但他帶不進宮去。
可皇帝出宮就不一樣了,守在宮門口的趙家軍會搜查每一個進宮的人,但絕對不會搜查小皇帝。
想了想,荀組接過匕首塞進了袖子裡,低聲道:“不能這樣給,拿個布袋裝着,再賽點別的,快想想陛下還缺什麼。”
“缺錢!”邱志小聲道:“若陛下有足夠的錢,說不定能收買身邊的人,我們徐徐圖之,一次動一點,總有一日能撼動趙含章這座大山。”
荀組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連忙回屋去抓了一把珍珠和一些金豆子放進去,將布袋繫緊後塞在袖子裡,趕忙去迎接。
倆人急匆匆往前院去,還沒到就碰上迎面而來的趙含章和小皇帝,汲淵是在大門內接到的人,所以迴轉的速度快。
趙含章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荀組,“荀御史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荀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天熱的,剛纔正要出來迎接陛下和大將軍,突然想起叮囑下人熬的藥要好了,兄長若此時喝藥回話,豈不冒犯了陛下和大將軍?”
趙含章:“養病要緊,我和陛下都不是在意繁文縟節之人。”
小皇帝也點頭,“太傅的病重要。”
趙含章擡腳往裡面去,隨口道:“讓人把藥送上來吧,再把太醫請來回話,陛下很是憂心太傅,想細問傷情。”
荀組應是,連忙讓人去請太醫,再讓人把熬好的藥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