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生着篝火,散发着微弱的火光。上官秀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他刚用力要坐起身形,浑身上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那席卷而来的痛楚让苏醒过来的上官秀险些再次昏厥过去。他忍不住张开嘴巴,想要呼喊,但嗓子眼里像着了火似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声呻吟也发不出。他呼吸急促,痛苦地重新闭上眼睛。似乎感受到了他呼吸的变化,一旁传来脚步声,于他的身边停止,接着,有个女人的问话声传来:“上官秀,你醒了?”费力地挑起眼帘,上官秀只能隐约看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条人影,至于具体是谁,他看不真切。见他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但目光却毫无焦距,那人感觉有趣地蹲身形,说道:“上官秀,你还真是命大,这样你都死不了,你是属蟑螂的吧?”其实她的挖苦听在上官秀的耳朵里也是断断续续,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他感觉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想要喝水,但是他讲不出话来。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他的嘴边也有了一丝清凉感。上官秀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展开嘴巴,把嘴边的清凉吸进肚子里。最\\快\\更\\新\\就\\在不敢让他子喝太多的水,很快,对方把放到他嘴边的水袋拿走。上官秀闭上眼睛,喘息声平静了许多,紧接着,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山洞里的光线明亮了不少,似乎外面的天业已大亮。上官秀眯缝着眼睛,缓缓环顾四周,这座山洞不深,虽说他躺在山洞的最里端,但也能看到洞口。他转动脑袋,想向洞口外望望,可是脖子更一动,剧烈的刺痛感便席卷而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现在你的身上全是伤,你最好别动。”话音从一旁传来,女人的话音。上官秀很想转头去看看是谁在说话,但他现在的确不敢乱动。很快,一名女子走到他的近前,弯腰身,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看清楚这名女了的样貌,上官秀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是他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张脸,严可欣的脸。在平关,严可欣曾刺杀过他,只不过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所擒,后来他看在上官庆妍的面子上,把她和她的师兄弟全部释放,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入她的手里。在上官秀的身上仔细查看一番,而后,她的目光落回到上官秀脸上,见他闭上了眼睛,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哼笑着说道:“上官秀,你没想到会是我救了你吧?”救?上官秀心中一动,闭着眼睛默默地琢磨,没错,如果她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在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就可以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而且扫视自己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显然自己身上的伤口有被处理过。过了片刻,上官秀重新挑起眼帘,与严可欣对视片刻,嗓音沙哑地问道:“为……为什么要救我?”说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像被火灼一样,疼得厉害,他也随之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了解他现在的状况,严可欣从腰间解水袋,拔掉盖子,递到上官秀的嘴边。后者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他。严可欣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放心吧,水里没毒,要想杀你,我也无需等到现在。”这倒是实话。上官秀嘴角抽动了,露出苦笑,他慢慢张开嘴,严可欣顺势把皮囊中的水一点点地倒进上官秀的口中。几口水喝肚,上官秀不仅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你不必奇怪!”严可欣拧好盖子,将皮囊重新挂回到腰际,说道:“上次你放了我和我的师兄弟,这次,我和师兄也救了你,按照江湖规矩,我们互不相欠了!”就是因为这个?上官秀目光转动,向严可欣的身后看去。知道他在找谁,严可欣说道:“你不用找了,现在段师兄不在这里。追杀你的军兵那么多,如果没人把他们引开,他们一定会搜到这里的。”原来如此。为了救自己,他二人也承担了很大的危险。说起来好笑,当初她不惜乔装成歌姬,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而现在,她竟然冒着被宁南军发现的危险,把自己救了来。好像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严可欣耸耸肩,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和师兄救你是一报还一报,你也不用感谢我们,我们现在是谁也不欠谁的了!何况,你现在也不值得我动手杀你,当初行刺你,因为你是二十万风军的统帅,而现在,你只孤家寡人一个,你的大军都已经飞灰湮灭,风国的大军也都飞灰湮灭,现在快要亡国的是你们风国!”上官秀眯缝起眼睛,鹰目当中也随之闪过一抹精光。严可欣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风国皇帝亲帅的大军已于安多平原战败,好几十万的风军战死,又有好几十万的风军被俘,现已全军覆没,据说连你们风国的皇帝唐凌都死在乱军当中了。”说到这里,她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说道:“说起来你们风国也怪可怜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能在我昊天身上占些便宜,没想到一仗打来,不仅上百万的风军死在我国,连你们的狗皇帝也死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在上官秀的心口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唐凌亲帅的风军战败了?风军全军覆没?唐凌也战死了?上官秀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一股气血涌上来,他哇的一声吐出口血箭。见状,满脸得意的严可欣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蹲身形,关切地问道:“你……你怎么了?”如果现在上官秀的手里有武器,他早一刀劈过去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反而恢复了一些红晕,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抬起手来,在严可欣的身上推了,喘息着说道:“滚开!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严可欣看明白了,上官秀的身上早就受了内伤,一口淤血堵在体内,刚才他气火攻心,正好把这口淤血吐了出来,看他还能动,想必是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她冷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形,说道:“真是不知好歹!如果没有师兄和我救你,你现在早死了!”说着话,她向一旁的角落指了指,说道:“看到没有,那些都是从你身上挖出来的。”上官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地上有一大堆血迹斑斑的钢珠,就算往少了说,也得上百颗之多。光是看看,都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上官秀身上的伤势,只能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你能活来,还真是一个奇迹!”严可欣后退两步,再次蹲身形,好奇地在上官秀身上打量。其实上官秀修为高深,灵铠也坚固,火铳是能击穿他的灵铠,但在打穿灵铠之后,劲道也已所剩无几,钢珠大多都是嵌入到他的皮肉中,并未伤到他的骨头和内脏。他看上去被火铳打得体无完肤,但大多都是皮肤伤,真正致命的是他失血过多。上官秀很讨厌严可欣这种像看着怪物的眼神来打量自己。他双肘支地,艰难地坐了起来,低头一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被脱掉,不过他身上没有一寸肌肤露在外面,都被绷带包裹住了,被绑带缠得如同木乃伊似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然后抬手扶着山洞的墙壁,作势要站起身,严可欣急忙上前,把他的肩膀摁住,问道:“你要做什么?”“回家!”上官秀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现在出去,就等于是找死!”“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上官秀凝声问道:“我……的衣服呢?”严可欣白了他一眼,向一旁努努嘴。上官秀看过去,自己的衣服已然被打烂了,而且上面全是血,根本就无法穿。他正看着自己的衣服怔怔发呆,严可欣用力一推他,把好不容易坐起来的上官秀又推倒在草堆中。“我和师兄既然救了你,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跑出去送死,何况你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好,你也走不远……”她话还没说完,上官秀冷冷问道:“如果你再落入我的手里,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严可欣愣住,呆呆地看着他。上官秀眯缝着眼睛,说道:“我会把你扔进军中,沦为军妓,让你被军中的将士们千人骑,万人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过了两三秒钟,她才回过神来,想都没想,挥手一记耳光打在上官秀的脸上。啪!上官秀的脸颊立刻多出四条暗红色的指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咧嘴笑了,看着气得眼中含泪小脸煞白的严可欣,幽幽说道:“这就对了,别幻想和我做朋友,别摆出一副为我着想的姿态,我们是敌人,恩怨由兵戈而起,恩怨也只会由一方的血流尽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