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狐疑地看一眼洛忍,又瞧瞧其他人,感觉大家的表情都很微妙。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书信,展开细瞧。书信是刘允写的,里面的内容就是转达了朝廷的传书。从头到尾地看过一遍之后,上官秀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啼笑皆非地说道:“陛是疯了不成?她竟然要与我成亲?”洛忍清了清喉咙,说道:“陛没有疯,再没有比陛更聪明的女人了。在这个时候她抛出与秀哥成亲的旨意,秀哥若是同意了,我贞郡四十万的大军自然就成了陛的囊中之物,秀哥若是不同意,单凭这一份圣旨,也足可以分裂秀哥和钰王殿的关系,上京城外的百万大军,都会调转回头,与我们贞郡军拼命!”安义辅皱着眉头说道:“当务之急,我军当在仁州这里按兵不动,以此来表明,秀哥绝无与陛成婚之意,以后仍会以钰王殿马首是瞻。”詹熊冷笑一声,质问道:“秀哥为何要以唐钰马首是瞻?我贞郡四十万将士,都是秀哥一兵一卒招募起来的,唐钰他出过什么力,又帮过什么忙?现在贞郡军成形了,反而要向唐钰效忠,天哪有这种道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难道对唐凌那个弑父篡位的毒妇效忠就有道理吗?”洛忍震声反问道。胡冲脸色难看,正色说道:“陛乃一国之君!我等往小了说是大风子民,往大了说,是大风将领,我们对大风的皇帝效忠,还有错吗?”安义辅接话道:“天地不仁,视万物苍生如刍狗,不忠也罢!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辅佐钰王殿,方为我等之正道。”詹熊气道:“狗屁的正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也曾是乱臣贼子,詹将军现在可是要杀我不成?”“你……”“要我看,不管是唐凌还是唐钰,我们就直接杀进上京,占了皇宫,拥秀哥当皇帝算了。”广獠手里拿着一张大饼,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囫囵不清嘟嘟囔囔地说道。站于他身边的该当和子隐不约而同地笑了,慢悠悠地说道:“獠将军所言,听起来像是气话,但也不是不可行。”广獠咧着大嘴,看了他二人一眼,笑道:“你俩也赞同我的意见?”“正是。”“秀哥,你看,我说得怎么样?”在场的众人皆翻了翻白眼,拥秀哥当皇帝,这简直就是胡闹,是把己方往绝路上领。众人都懒得去反驳他,谁都没有接话,当然了,意见有分歧的两边也都不吵了。见兄弟们都闭嘴不再言语,上官秀笑了笑,问道:“都吵累了吗?既然大家都吵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军还要继续赶路呢。”“那……那秀哥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一切等到了上京之后再说。”“但是,这会与钰王殿产生误会的。”“我已经给钰王殿回了书信。好了,诸位都回去吧!”上官秀走到帅案后,有些疲惫地坐了去。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向上官秀拱手施了一礼,退出中军帐。东哲和孔笛二人都没有走,见他二人留,上官秀也不感意外。他让军卒切一盘肉干,再拿几个馒头来。而后向东哲和孔笛招招手,说道:“两位还没吃饭吧,坐过来一起吃。”他二人走上前去,在帅案前盘膝而坐,两人也都没客气,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抓着肉干,大口吃了起来。上官秀一笑,同是抓着馒头和肉干吃着,说道:“两位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东哲和孔笛对视一眼,前者幽幽说道:“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各郡的侯爷王爷还是支持陛的占多数,之所以按兵不动,其实大家都是在看,看上京这边的局势发展,只有陛这边稍微占一点优势,王爷侯爷们必然会各率大军,支援上京,以示对陛的忠诚。”孔笛含笑说道:“钰王殿的主张是削权贵,重用有才华的平民,这个削权贵,削的不仅是朝廷的大臣,更包括各地的王侯,他们当然不会支持钰王殿登基,只不过现在叛军势大,气势如虹,各地的王侯也不敢公然站出来反对,只要有合适的契机出现,这些王侯大人们,必然会倾尽全力的围剿叛军。”“所以,现在看似唐凌势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唐凌的势大。”“没错!支持唐凌的,都是手握实权和重兵的那一群贵族门阀。”东哲和孔笛双双点头。稍顿,东哲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大人可是打算接受陛的赐婚?”“圣旨已,我又当如何?”上官秀苦笑。东哲叹息一声,摇头说道:“陛还是太不懂大人了。”上官秀耸耸肩,说道:“以唐凌的为人,她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出此策,你们以为她真的愿意与我成亲吗?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介布衣平民,而平民在她的观念中,和蝼蚁臭虫没什么区别。我没有想到,唐凌竟会被逼得走到这一步。这场赐婚,只是她的权宜之计,长久不了。”东哲好奇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之后陛可能会休夫?”“哈哈!”上官秀仰面而笑,慢悠悠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说,她也是一国之君,休夫这种事,太有损她天女的颜面,未必做得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我暗中除掉,这倒是很有可能。”见东哲和孔笛张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上官秀笑道:“我们的这次皇帝啊,向来心狠手辣,只有你想不到的事,从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所以,不管她以后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大可不必惊讶。”唐凌未必了解上官秀,但上官秀可是看透了唐凌。这次的赐婚,就是她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的一场闹剧罢了。上官秀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东哲愣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大人已经预判到唐凌过后会翻脸不认人,可能暗中毒手,那么大人必然有所提防,也无需自己再多加提醒了。他话锋一转,轻叹口气,说道:“这段时间,只怕郡主在上京的日子不好过啊!”是啊!唐凌本来是要给自己和婉芸赐婚,现在新娘子突然变成唐凌她自己,一向对唐凌忠心耿耿的婉芸,心情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上官秀突然有种想背上双翼,子飞到上京的冲动。他神情一黯,喃喃说道:“我会向婉芸解释清楚的。还需三天,我军便可抵达上京。”两天后,贞郡军行到贞东地区的永平城。这里已接近贞郡和上京地区的交界处,从永平城到上京,已用不上一天的路程。这个时候,叛军方面也都听说了唐凌欲与上官秀成亲的消息。十六路叛军的首领齐聚一堂,紧急磋商对策。这次围攻上京的十六路叛军都是听令于唐钰,但唐钰本人并没有亲临上京,他现在还在风郡。用武力夺得皇位,那终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而由对朝廷不满的民众将士们推选为国君,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这就是唐钰,即要他想要得到的实惠,又极为重视礼数,重视自己的声望和名誉。“上官秀到底是不是钰王殿的人?”叛军大营,中军帐内。桓郡的叛军首领林勇皱着眉头,沉声质问道。在场的众叛军首领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风郡的黎嘉说道:“据我所知,上官秀从未承诺过要效忠钰王殿,这次他起兵来上京,本就是意图不明,现在唐凌又旨赐婚,只怕,上官秀会站到唐凌那一边啊!”“哼!”同是风郡叛军首领的常贯冷哼一声,说道:“上官秀如果肯效忠钰王殿也就罢了,如果他真受妖女的蒙蔽,要与妖女成亲,我们就连他的贞郡军一起灭掉。”“可是贞郡军的战力不容小觑……”安郡的薛远忧心忡忡地说道。“贞郡军的战力再强,也只不过是四十万人而已,而我们有百万之众的大军,难道还打不过它贞郡军不成?”常贯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要小看贞郡军,宁南人打进来的时候,除了虎贲军,也只有贞郡军在宁南人身上占过便宜了。”薛远正色道。“只不过是贞郡军的运气好而已。”常贯挥手说道:“我的意见是,我们先集中兵力,打垮贞郡军,然后再调转回头,强攻上京。”“不可莽撞行事!”薛远对黎嘉正色说道:“黎将军,在以为,我们当先礼后兵才是。”黎嘉在众叛军首领当中年纪较大,又是唐钰身边的人,他自然而然成了十六路叛军的盟主,各路叛军的首领也愿意尊他为首。黎嘉揉着巴,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薛将军所言有理。”“我看就是多此一举。”常贯愤愤不平地说道。“唉?!”黎嘉正色说道:“先不说贞郡军的战力强弱,单凭上官秀和钰王殿是旧识这一点,我们就当先礼后兵,给予上官秀足够的尊重。”常贯眯了眯眼睛,环视在场的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黎嘉身上,幽幽说道:“黎将军,诸位将军,我现在可得提醒诸位,上官秀和钰王殿关系匪浅,而且坐拥四十万的大军,等日后攻破上京之时,首功也只会算在他上官秀的头上,人家贞郡军的将官才是一等功成,而我们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二等功臣,这是诸位想要的吗?”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