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笑了笑,对该当和子隐这两个人,他是非常喜欢的,虽说他俩不会灵武,但在两军对阵博弈厮杀的时候,主将会不会灵武的关系真就不大,关健还是看主将的运筹帷幄临阵指挥能力,以及对麾修灵者的运用是否得当。同时他也欣赏他二人的性格,做事果决,心狠手辣,他们不在乎上级达的命令是否正义,是否合乎情理人伦纲常,只会拼尽全力的去完成去做好,这就是天生的军人资质。刚把修罗堂的令牌发给该当和子隐,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宪兵,向上官秀插手施礼,说道:“大人,神池使者求见。”目前,上官秀身边的亲兵卫队一律换成了宪兵。对于神池使者的突然造访,上官秀并不感意外,毕竟贞郡军的一个军团还在神池外面驻扎着,而这件事,唐凌绝不会帮自己担着,她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上官秀沉吟片刻,说道:“有请。”该当和子隐没有立刻离开,两人都很好奇神池的使者怎么突然来到己方大营了。过了有半个多时辰,从外面走进来一名白衣女子。这名女子也就十八垩九岁的年纪,从头到脚一身白,白得一尘不染,皮肤也雪白,看上去,就像个白瓷娃娃一般。她的五官谈不上精美绝伦,倾国倾城,但也是端庄秀雅,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韵味。白衣女子进入大帐里,目不斜视,径直地走到上官秀近前,翩翩施礼,说道:“小女子墨云,拜见上官大人。”нéiУāпGê“墨云姑娘不必多礼。”上官秀含笑摆摆手。他猜到了神池会派人来找自己,但没猜到神池会派来这么一个小姑娘找自己。他打量墨云一番,问道:“墨云姑娘是神池长垩老的弟子?”“小女子是圣女座的侍女。”确切的说,她是侍女中的官员,应该叫女官,但神池中人对名利都看得很单薄,通常不太会刻意提到自己的具体职位。站于一旁的该当和子隐暗暗吃惊,神池的一名侍女都如此超凡脱俗,道骨仙风,真不知道神池里住着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神奇人物。不管她的身份是高是低,现在她是使者,代表的就是神池,上官秀不会轻视之。他柔声说道:“墨云姑娘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请先用膳吧。”“不必了。”墨云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女子这次是奉圣女之命而来,请上官大人收回成命,撤回神池外的驻军。”上官秀的身子向前倾了倾,好奇地问道:“我贞郡军的将士们,可有踏入神池的一寸领土?”墨云暗暗皱眉,摇头说道:“并没有。”上官秀又问道:“那么我贞郡军将士,可有伤到神池的一名百姓?”“也没有。”“既然我贞郡军将士即未进入神池,也未伤到神池的百姓,那我就不明白了,墨云姑娘来请我收回什么成命,又撤的是哪门子的军?”上官秀笑吟吟地问道。墨云脸色微微一沉,正色说道:“贵军的将士封锁神池通往外界的道路,已影响到神池的粮商和药商……”她话音未落,上官秀便打断道:“据我所知,神池的粮食和药材都有朝廷供给,每一年的年初,朝廷都会如期把神池一年所需的粮食药材以及各种各样的原材料,运送到神池。神池储备的粮食和药材足够一年之用,现在却突然要买粮食和药材,又是所为何故?”墨云凝声说道:“上官大人,小女子必须得提醒你,神池内部的事务,朝廷无权插手过问,你上官大人,也同样无权插手过问。”“没错,你神池内部的事情,我的确无权管,但是,涉及到神池之外的事,涉及到了叛军,我可就有权管了。”上官秀眯缝着眼睛,说道:“神池收容叛军,不肯把叛军交出来,因为神池人都有悲天悯人之心,这我能理解,但神池若是给叛军送粮送药,这就等于是在资助叛军,这还是你神池内部的自己事吗?神池一向自诩是不插手俗世的,可你们现在的做法,不恰恰是在插手俗世吗?”“你……”墨云想不到上官秀的言语这么犀利,指责又是如此之重,她愣了片刻,反问道:“上官大人现在可是在质疑圣女的决定?可是在公然教训圣女?”“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人都会犯错,难道圣女就不是人吗?”“你……你……”在风国,哪有人敢出言对圣女不敬,而且还是当着神池人的面,当着圣女女官的面。墨云伸手指着上官秀,‘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文。关健是她自己也太吃惊了,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上官秀挥了手,说道:“墨云姑娘,你也不要再‘你’了。你回去代我问圣女一句话,圣女是不是想带着神池,于风国掀起一场改朝换代之争,如果是,我无话可说,咱们就在两军阵前上见,秀虽不才,会为国死战到底,如果不是,就必须得交出叛军,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叛军残部一日未落网,我贞郡军将士就一日不会撤离神池的周边,至于给神池百姓带来的麻烦,我只能说声抱歉。”墨云闻言,脸色顿变,上官秀的这番话,已不是单纯的指责,简直就是在诬陷,诬陷神池要掀起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她气得小脸煞白,手指哆嗦着还在指着上官秀,仍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上官秀站起身形,绕过帅案,走到墨云近前,说道:“好了,我言尽于此,如果就叛军的问题,墨云姑娘还想对我说什么的话,就不必了,如果不谈叛军之事,而是想和我聊些别的,即便秉烛长谈,我也愿奉陪到底。”“谁……谁会想与你秉烛长谈?”墨云脸上原本的平静与淡漠,早已消失的无影踪,随着上官秀的走进,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长年生活在神庙中,不与男人接触,对于男子的突然接近,她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排斥。见她的小手还在晃晃悠悠地指着自己,上官秀暗叹口气,身形一晃,也没见他如何迈步,人却不可思议地飘到了墨云的近前,抬手抓住她的手指头,向拉去,笑问道:“墨云姑娘,难道圣女没有教过你,用手指指人,是很没有礼貌的举动吗?”“你……”“墨云姑娘一定是饿了吧。”上官秀回头,对吴雨霏说道:“雨菲,让人备饭,对了,要全部备素菜,墨云姑娘应该是不食荤菜的。”上官秀对神池不存在恶意,也从来没反感过,恰恰相反,他对神池还有颇多的感激。他是对事不对人,只要墨云不提叛军之事,他依旧会对她礼遇有加,敬为上宾。“是!大人!”吴雨霏答应一声,迈步要往外走。“不必了!”墨云喝止住吴雨霏,她气呼呼地把手指从上官秀的掌心里抽出来,玉面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嘴唇颤抖着对上官秀说道:“上官秀,我会如你所愿,一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带到,还……还有,你对我的无礼,我也会告诉圣女……”上官秀笑道:“墨云姑娘肯帮我带话,我感激不尽,但若是说我对墨云姑娘有失礼之处,我是这么觉得的,这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哭哭啼啼的去找大人告状一样。”该当和子隐在旁,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墨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闻了他二人的笑声后,她总算是回过味了,原来上官秀在暗指自己是个跑去告状的小孩子。她气得紧紧咬着嘴唇,刚想抬手怒指上官秀,突然想起他刚才的教训,她抬到一半的手放了回去,紧接着她又抬手去摸肋的佩剑,可一想到神池人不许在外界打架的规定,她摸向剑柄的手又立刻放了回去。看着她的胳膊一会抬起,一会放,上官秀脸上的笑容加深,好奇地问道:“墨云姑娘的手臂可是不适?”墨云小脸涨红,对上官秀气呼呼地说道:“你……你给本姑娘记住了,本姑娘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说完话,她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见周围的众人都在乐呵呵地瞧着自己,她小脸更红,狠狠一跺脚,转身向大帐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气道:“不必送了!”等她走出营帐,营帐里先是沉默了一会,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神池人不太与外界接触,尤其是神庙中的侍女,与外界完全隔绝,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虽说上官秀明知道自己不该逗她,这么做太作,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气气她,看看她发火时是什么样子。在他眼中,也只有墨云在发火的时候,看上去才像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小姑娘,而不是那个冷冰冰,活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冰雕。人生短短几十年,又何必如此抹煞天性,修炼灵武的目的,是不是非要把人的本性都修炼掉,对此,上官秀无法认同神池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