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上官秀的话,即便是长孙飞凤也为之动容,上官秀咬紧牙关,以陌刀支撑,慢慢站立起来,血,顺着他身上的灵铠,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可即便是这样的上官秀,仍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错觉,有些人的高贵,是靠着衣装穿出来的,是靠着后天的训练培养出来的,而有些人的高贵,则是从骨子里生出来,是渗透进血液里的,上官秀便属后者,他出身于布衣,就贵族礼仪而言,他恐怕连个落魄的三流贵族都不如,但是他坚强、勇敢、忠诚,宁折不屈,哪怕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而这,恰恰是贵族的核心精神,贵族的存在,它不仅仅是皇帝最最忠诚的臣子,而且还是一个国家的支柱,只要贵族精神尚存,这个国家再千疮百孔,它也不会倒下,一旦贵族精神腐化,哪怕这个国家再庞大、再强盛,也只是空中之楼阁,不堪一击,以前长孙飞凤也很费解,风国皇帝为何会选择上官秀这么个平民出身的凡夫俗子做夫君,现在,他终于能理解唐凌当初的选择了,如果调换一下,如果她是唐凌的话,她想,自己也会做出和唐凌同样的选择,只要一息尚存,只要血未流干,便要与敌死战到底,这是上官家的祖训,也是上官秀的信条,他把手中的陌刀狠狠向地上一插,而后用力地摔了下手,一道血水溅射到了地上,他重新握住刀把,把陌刀拔出,直视着长孙飞凤,一步步地走了过去,随着上官秀的走近,长孙飞凤四周的凌霄宫帮众皆紧张起来,人们护着长孙飞凤不断后退,同时大喝道:“杀了他,快杀了上官秀,”“杀,”一名刺客吼叫着蹿到上官秀的身侧,一剑刺向他的软肋,上官秀腰身一拧,灵剑紧贴着他的灵铠划过,摩擦出一串火星子,他回手一刀,随着一道寒光,那名刺客的脖颈被撕开,血箭喷射出来,猩红的鲜血将上官秀的银发染成了红发,他随手一挥刀,刀面拍在尸体的脑袋上,尸体应声倒地,“风鬼欺人太甚,大家一起上,”上官秀笑了,气笑的,成百上千的刺客前来行刺自己,反而还成了自己欺人太甚,不过也无所谓,他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或者辱骂,他嘴角扬起,冷笑着说道:“尔等鼠辈,我欺你又能如何,,”说话之间,他身侧闪过一把迎面劈来的灵刀,身形一晃,来到对面的刺客近前,一把扣住对方的喉咙,将其硬生生地摁倒在地上,灵魄吞噬吸干对方的灵气,而后一拳砸碎了刺客的脑袋,这时候,他的四周又刺过来三把灵枪,同时有人喊喝道:“圣枪堂取你风鬼的狗命,”上官秀冷哼出声,抡刀招架,当当当,三把灵枪被弹开,可是还没等上官秀出招,又有三把长枪分从三个方向刺过来,他再次出刀,把灵枪挡开,但紧接着,又是刺来三把灵枪,九个人,三三一组,形成了九宫阵,边围绕着上官秀快速的打转,边不时出枪,刺向他的周身要害,上官秀不知道圣枪堂是个什么鬼门派,但它再江湖道上,可是赫赫有名,尤其是圣枪堂的九宫阵,一旦摆出来,再厉害的敌人,困于阵中也难以脱身,即便是风国的江湖中人,对圣枪堂都是如雷贯耳,此时,圣枪堂对上官秀用出的正是赖以成名的九宫阵,圣枪堂弟子的步伐独特,游走起来速度奇快无比,九个人,九把枪,上下翻飞的旋转,令人眼花缭乱,尤其是身在阵中,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实体,谁是虚影,上官秀与之斗了十几个回合,顿感不耐烦,他断喝一声,连续施放出两记灵乱?极,密集的风刃以上官秀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弹飞出去,圣枪堂弟子齐齐在地上站定,紧接着,一道环形的土墙在上官秀的四周轰然拱起,把他连同施放出的风刃,一并围在当中,噗、噗、噗,风刃撞击在土墙上,闷响声此起彼伏,九个人合力施放的土墙,把上官秀的两记灵乱?极硬挡了下来,上官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周的土墙纷纷破裂,九把灵枪,从土墙内一并刺出来,咔、咔、咔,九把灵枪皆未刺空,全刺在上官秀的身上,要命的是,灵枪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专刺上官秀的灵铠缝隙,九把灵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刺入上官秀的灵铠之内,见状,周围的刺客们无不是面露狂喜之色,圣枪堂的九名弟子,原本杀气腾腾的目光亦转换成兴奋和激动,只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很快,他们便看到上官秀脸上露出的冷笑,他断喝一声,陌刀横扫出去,这一刀的速度太快,快到人们只看到一道环形的刀光乍现,再看那九名圣枪堂弟子,身子同是僵硬住,过了片刻,嘶嘶嘶的喷射声一并响起,九团血雾从九个人的喉咙处冒出来,噗通通,九名刺客,无一人叫出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倒在地上,直至他们倒了下去,九把灵枪还嵌在上官秀的身上,后者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似的,抓住一杆灵枪,猛然向外一把,血箭喷射出来,他把拔出的灵枪摔在地上,又抓住另一把灵枪,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插在身上的灵枪一杆接着一杆的拔出来,在他的脚下,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一圈,由始至终,他都未吭一声,静,现场死一般的沉静,人们看着上官秀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他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只厉鬼,“只这点本事,还杀不了我,谁来再战,”现在,上官秀眼中的一切都是重影的,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可他依旧让自己站得笔直,目光如电,扫视四周的刺客们,眼中带着傲气,也透出鄙夷,看着此时此刻的上官秀,人们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打起了退堂鼓,如果自己的对手是个人,他们还有信心与之奋力一搏,可是现在,自己的对手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打不死的怪物,这仗还怎么打,凌霄宫的人很敏锐,感觉到了周围众人退却的情绪,千山怒声道:“上官秀已死到临头,你们还怕他作甚,趁现在,赶快杀了他……”她话还没说完,上官秀的眼刀已向她飞射过去,千山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对于自己的胆怯,她自己都很憎恨,但当上官秀看向她时,她的身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向后退缩,瑟瑟发抖,“看来,我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上官秀嘴角挂着狞笑,提着刀,继续向长孙飞凤和千山千雪走过去,说道:“我若再擒下你,便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拔光你的牙齿,割断你的舌头,把你投入军营,充当军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千山毛骨悚然,浑身发冷,看着上官秀猩红又充满杀气、暴戾的眼睛,她百分百的相信,上官秀不是在吓唬她,他真的会这么干,她激灵灵地哆嗦一下,身子下意识地向后缩,一直躲到长孙飞凤的身后,千雪气极,咬了咬牙关,刚要出言呵斥,结果上官秀的目光射向她时,她到了嘴边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上官秀,你休要猖狂,现在你已是强弩之末,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千山千雪这两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现在却被做困兽之斗的上官秀吓破了胆,长孙飞凤心中火烧,跨前两步,冲着上官秀怒声喝道,“强弩之末吗,我即便是强弩之末,也能取尔等之性命,而你等,只能在我是强弩之末时,才敢厚着脸皮出现在我的面前,”上官秀抬起陌刀,指向长孙飞凤,说道:“郡主何不出来,与我这强弩之末一战,”长孙飞凤脸色先是一白,而后又变得涨红,没错,即便上官秀已成强弩之末,她也没有信心能赢得了他,“杀鸡焉用牛刀,上官秀,老夫取你的狗头,”随着一声喊喝,长孙飞凤身边的一名刺客箭步冲向上官秀,同时灵剑一挥,一大团的火球向上官秀射去,后者挥刀力劈,嘭,陌刀砍在火球上,火球炸开,化成一大团的火焰,溅射到上官秀身上,只是一瞬间,上官秀的半边身子便被灵火所覆盖,灵火焚烧灵铠,嘶嘶作响,不断有白色的雾气从他身上腾起,此人的修为不弱,上官秀暗皱眉头,说时迟那时快,刺客趁着上官秀被灵火焚烧的空档,蹿到他的近前,一剑劈砍下去,咔,剑锋正中上官秀的肩头,灵兵碰撞灵铠,发出金鸣之声,上官秀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倒地上,在场的众人看得清楚,凌霄宫的长老劈开了他肩头的灵铠,剑锋已深深砍入他的肩头,只是,没等刺客收剑,上官秀突然一抬手,把灵剑的剑身死死抓住,与此同时,一刀刺了出去,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陌刀于刺客的背后探出来,“莫长老……”长孙飞凤惊呼出声,可现在再想出手抢救,又哪里来得及,沙,上官秀把陌刀从刺客的体内抽出来,后者的身躯在他面前缓缓倒下,上官秀跪坐在地上,虚弱了喘息了两口气,然后他抬起手,把砍入自己肩头的灵剑拔出来,扔到一旁,许久,上官秀都是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血,在从他的身上不断流淌出来,此时,人们的心里都明镜似的,上官秀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就是无人敢靠近他一步,这,就是风鬼的余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