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话音令在场众人同是一惊,包括上官秀在内,听声音,时远时近,忽东忽西,飘忽不定,来人之灵武,可谓是深不可测,但诡异的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存在的气息,这就太可怕了,上官秀眉头紧锁,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猛然挑起眼帘,转头向自己的左侧看过去,就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一股微乎其微的清风刮来,在上官秀的左手边,突然多出一人,此人没有身罩灵铠,一身的灰色陈旧的袍子,下面是灰色陈旧的步履,长相清秀,倒也平凡无奇,看上去,其貌不扬,就是个精神饱满、身体健硕的中年长者,只不过他的出现太惊人了,在场这么多人,恐怕除了上官秀,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来的,好像他一直都是站在这里似的,“什么人,”长孙怀仲五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看清楚来者的模样,上官秀倒吸口气,他没敢怠慢,拱手施礼,说道:“晚辈拜见张长老,”突然出现的这名灰衣中年人,正是神池的大长老,张崇,能让上官秀表现得如此恭敬的人,在昊天还没有,那么,来者就只能是风人,而上官秀又称呼对方为长老,长孙怀仲五人又不是傻子,心思稍微转了转,紧接着都反应了过来,异口同声地说道:“神池长老,,”“老朽张崇,见过殿下,齐王爷,”张崇先是向上官秀拱手施礼,而后又向长孙怀仲躬了躬身形,张崇,神池大长老张崇,听闻张崇这个名字,长孙怀仲五人都怔住了,虽说凌霄宫位于宁南,对风国的情况未必有多了解,但也听说过神池大长老的名头,想不到,今天晚上,竟然连神池的大长老都出现了庆城,身上还燃烧着灵火的那名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段婴活了大半辈子,有缘能见到神池大长老,也算是不虚此生了,不过,神池长老,向来自诩化外之人,想不到,竟也免不了俗套,公然插手起世俗,也罢,今日我段婴就会会神池的大长老,试试大长老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说话之间,他长刀出鞘,灵火顺着他握刀的手掌,扩散到灵刀的刀身上,举目望去,段婴身上烧着火,手中的灵刀也在熊熊燃烧着,整个就是一火人,上官秀看都没看蓄势待发的段婴一眼,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张崇,心里暗暗猜测,张崇突然来到宁南,究竟所为何故,大长老可是轻易不会出山的,前阵子,大长老林准刚刚来过宁南,现在张崇又来了,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事情诡异,对于段婴的挑衅,张崇到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老头子淡然而笑,摆手说道:“段宗师误会了,老朽来此,并不是要保护谁,只是奉劝诸位,莫要再造杀孽,”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对长孙怀仲、段婴等人说的,但他说话时,眼睛却是看着上官秀,上官秀闻言,垂下眼帘,沉默未语,而段婴闻言,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当风军大肆屠杀昊天人的时候,张崇不站出来阻杀,当上官秀昭告天下,要处死少宫主及其众多江湖人的时候,他不站出来阻杀,现在上官秀马上要死在他们的手里了,张崇倒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冒出来劝大家止杀了,护短还能护得比这更明显些吗,段婴气急而笑,手指着张崇的鼻子,喝道:“好你个是非不分的老匹夫,我看尔等神池人也都是些颠倒黑白之辈,今日,我段某人就先取你的狗头,”说着,他挥刀便要冲上去,长孙怀仲抢先一步,把段婴拦住,他看向张崇,正色说道:“既然张长老出面,这个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只要张长老能劝上官秀释放小女,本王今日,可饶他不死……”神池的大长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段婴不是人家的对手,即便把他们五人绑到一起,能不能打得过人家还不一定呢,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上官秀仿佛听了多少好笑的笑话似的,仰面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把长孙怀仲等人笑得面沉似水,脸上都快滴出水珠,“上官秀,你别以为有神池长老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今日,我们连你带老匹夫,一起杀,”段婴气得跳脚,如果不是长孙怀仲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他早上冲上去拼命了,“哈哈,”上官秀再次大笑,摇头说道:“你们以为,张长老是来劝你们止杀的吗,张长老是来劝我的,想杀我,尽管来试试看,我上官秀就站在这里,看看你能杀得还是杀不得,”段婴气急,猛然挣脱开长孙怀仲的手掌,他咆哮一声,持刀冲向上官秀,只眨眼之间,他便倒了上官秀的近前,手中的燃烧着灵火的灵刀高高举起,对准上官秀的脑袋,恶狠狠劈砍下去,火焰般的灵刀挂着令人心口发闷的呼啸声,砸落向上官秀的脑袋,而后者含笑站在原地,别说动都没动,就连灵铠都没有罩起,更没有亮出灵兵招架,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的背着手,面带蔑笑地站在原地,嘭,就在灵刀砍到上官秀头顶上方不足三寸远的时候,斜侧方突然传出嘭的一声闷响,段婴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感觉手中的灵刀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险些脱手而飞,他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双手握刀,横穿出去多远,他收起灵刀上的火焰,低头再看,灵刀的刀面上,竟然被打出个大凹坑,一颗撞扁的铁疙瘩镶嵌在上面,附近埋伏了灵枪射手,段婴脸色顿变,稍楞片刻,他嗷的怪叫一声,抡刀再次扑向上官秀,不管灵枪射手的射击速度有多快,也需要退弹、装弹、瞄准、射击,枪与枪之间还是有间隔的,而这个间隔的时间,正是杀掉上官秀的最佳机会,可是,他小看了上官秀身边灵枪射手的数量,对面着这么多来势汹汹的灵武高手,上官秀由始至终都表现得从容不迫,那不单单是因为他心理强大,更是因为他有所依仗,嘭,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冲向上官秀的段婴右腿突然一软,身不由己的跪坐到地上,再看他右侧小腿的腿肚子上,多出一颗触目惊心的血窟窿,灵变后的灵铠,竟然被硬生生的打穿了,段婴以灵刀支地,没有倒下,他低头看眼腿上的伤口,仰天嘶吼,硬是站了起来,拖着一条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向继续上官秀走了过去,嘭、嘭,这次是连续两声枪响,而且枪声都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他身子猛然一震,再次屈膝跪地,这次,他左侧小腿的腿肚子也被打穿,持刀的那条胳膊,亦被一颗灵弹贯穿,太快了,灵弹飞射的速度,已然快到超乎想象的地步,并不是段婴不想闪躲,而是他实在无力做出闪躲,他不知道周围隐藏了多少灵枪射手,也猜不出去灵弹会从哪个方向射向自己,在无法提前做出预判的情况下,以他的灵武修为,还不足以躲避开突如其来的灵弹攻击,眼看着张崇连中三弹,跪地不起,长孙怀仲四人的脸色同是大变,原来,上官秀并不是在口出狂言,原来,张崇不是护短,出来庇护上官秀的,而是真的来阻止上官秀的杀心,长孙怀仲四人也想上前去营救段婴,可是在四周暗藏着无数灵枪射手的情况下,他们四人一动也不敢动,他们明白,只要自己稍微一个轻举妄动,必然会引来灵枪射手的集火击杀,张崇暗叹口气,走到段婴的身旁,站定,用自己的身躯不留痕迹的把段婴给护住,免于他继续受到灵枪射手的攻击,他看向上官秀,说道:“以杀止杀,只会造成越来越多的杀戮,永无止境,殿下乃风国旷世之英才,还请殿下明鉴,”唉,你说你一大把的年纪了,不在神池待着,还跑到宁南来做什么,上官秀既然设了局,自然就有把握让来犯之人,有来无回,结果他的部署,都被突然到来的张崇给打乱了,正如刚才长孙怀仲所说,张崇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上官秀背于身后的手垂落下来,手指轻轻敲打着腿侧,过了好一会,他方开口说道:“既然是张长老求情,我这次可以放过他们,但也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张长老以为如何,”“殿下善念,乃万众之福,”“张长老言重了,秀愧不敢当,”上官秀躬了躬身形,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只是笑得很冷,无论夸上官秀什么,他都能欣然接受,唯独夸他仁善,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在嘲讽他,长孙怀仲吐出口浊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即将死在灵枪射手的乱枪之下,想不到,张崇只三言两语,就把好杀成性的上官秀劝得让步了,他向张崇深施一礼,正色说道:“此次,我等攻入庆城,皆因事情紧急,迫不得已而为之,小女目前就被关押在庆城大牢,五日后要被问斩,还请张长老高抬贵手,饶小女一命,”张崇淡然笑了笑,说道:“齐王爷可是求错了人,老朽只是一闲云野鹤之人,哪有资格插手国务,”上官秀暗暗白了张崇一眼,心里嘀咕,这人老了脸皮也会变厚,口口声声不插手国务,可他刚才不就恰恰在插手国务吗,他看向长孙怀仲,正色说道:“齐王殿下,我想,我已把条件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只要凌霄宫肯倒戈向我国,飞凤郡主,我即刻放还,”“简直是痴人说梦,那绝无可能,”长孙怀仲连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上官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既然齐王殿下不肯接受我的条件,想让我放人,那么也只能免谈了,今日,我看在张长老的面子上,可饶尔等一命,但也请诸位好自为之,毕竟,张长老也只能护得住你们这一次,我说得没错吧,张长老,”张崇暗叹口气,上官秀这是用话把自己给堵死了,他向上官秀躬了躬身形,施了一礼,算是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