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胜的调动下,宁南军又发起了第二轮的猛攻,和第一轮的攻势一样,宁南军冲出掩体后,向前突进不远,见前方兵卒死伤惨重,后面的兵卒又开始畏惧不前,纷纷往后跑,只是这一次,兵卒们没能跑回本方的掩体,在后面掠阵的督战营,由彭胜指挥,齐齐开火射击,把败退回来的宁南军打倒一排又一排,同时不断的有人大声叫喊道:“回去,都回去,将军有令,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督战营下了死手,连连开火,在杀了数百名之多的宁南兵后,宁南军的后撤之势终于被止住,人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杀,八个兵团的进攻,守军只有三万,哪怕反击的火力再凶狠,也是阻挡不住的,眼看着城外宁南军如同蚁群一般,倒下一排,冲上来一排,前仆后继,挡都挡不住,风军将官的心里都有些没底了,人们下意识地纷纷看向城门楼内的上官秀,后者依旧是背着手,腰板笔直的站在箭垛前,脸上的表情一派平和,那云淡风轻、掌控一切的姿态,似乎完全没把城外的敌军当回事,上官秀的沉稳,如同给风军将士们吃下一颗定心丸,人们紧绷起来的情绪迅速松缓下来,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上官秀就是风国的战神,战神尚在,己方又岂会落败,“准备石雷,”“准备石雷——”城头上的后排风军兵卒纷纷把随身携带的石雷摘了下来,另有许多兵卒,在人群中点燃火把,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终于,有宁南军攻到城墙底下,顿时间,一架架的云梯搭上城头,人山人海的宁南军顺着云梯,疯狂的向上攀爬,城上火铳的爆响声更加密集,攀爬云梯的宁南军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摔下梯子,砸进人群中,拉着长音的惨叫声亦是此起彼伏,见冲到城墙底下的敌军数量已足够多,江豹猛然挥动令旗,喝道:“掷石雷,”“掷石雷——”早已蓄势待发的风军纷纷把手中石雷的引信点燃,一同扔到城下,过了片刻,庆城城下就如同炸了锅似的,轰轰轰的爆炸声已经响成了一团,在人群中炸开的石雷,连冲击波都是含着血雾的,由地面到三米高的城墙,几乎是一瞬间被染红,只眨眼工夫,被炸死炸伤的宁南军兵卒,不计其数,城墙底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叠叠罗罗,铺了好厚的一层,架起的云梯纷纷折断,正在上面攀爬的宁南军兵卒,惨叫着摔了下去,只是一轮石雷攻击,宁南军的伤亡便不下两千之众,很快,风军的第二轮石雷投掷又来了,更有甚者,抱着炮弹,点燃引信,向城外投掷,庆城城外的爆炸声,如同爆豆似的,其中夹杂着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风军石雷和炮弹的双重轰炸之下,宁南军刚刚提升起来的士气立刻被打压了下去,成群结队的军兵吓得调头往回跑,这次宁南军的溃败,连督战营都阻挡不住了,不管督战营怎么喊话,怎么开火射杀,人们就是发了疯似的往回跑,宁南军的第二轮攻势,又宣告无功而返,双方交战至现在,宁南军的伤亡已超过两万,而且将士们身心俱疲,士气低落,大批的军兵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是做急行军,日夜兼程赶到庆城的,本就疲累不堪,再加上进攻连连受阻,且伤亡惨重,人们的精神支柱崩塌,透支的体力马上便支撑不住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而前方的庆城依然固若金汤,彭胜一筹莫展,只能派人回本阵,向长孙怀安禀报战况,本以为己方大军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攻破风军城防,轻松拿下庆城,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八个兵团的猛攻,竟都未能撼动庆城城防的一丝一毫,此时,长孙怀安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简易的中军帐现已变成了正规的中军帐,长孙怀安站在中军帐内,低头看着铺在桌案上的庆城地图,在他周围,都是眉头紧锁的宁南军将官,庆城的外围防线,简直是不堪一击,可庆城本城的难打,完全超乎想象,大帐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长孙怀安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滑动,许久,他挺直身形,说道:“传令彭胜,本王不管他的伤亡有多大,务必要连夜攻城,不给风军喘息之机,”“是,王爷,”有传令兵答应一声,快步跑出中军帐,不过长孙怀安忘了,现在最疲惫的并不是风军,而是前线的将士们,连夜攻城,不是让风军没有喘息之机,而是让前线的将士们丧失了休整的机会,沉吟片刻,他又道:“董旭、王澜,”“末将在,”两名将官出列,站于长孙怀安近前,插手施礼,“今夜子时,你二人各率一支兵团,董旭偷袭北城,王澜偷袭南城,现在风军的兵力都集中在西城,北城、南城的兵力一定空虚,你二人务必要把庆城的南北城防给我撬开,明白吗,”“末将遵命,”“王爷英明,”长孙怀安的估计没错,风军的兵力主要都集中在西城,抵御宁南军主力的攻城,只不过他低估了风军的战力,当晚,以彭胜为首的八个兵团,六万的兵力,连夜攻城,与白天的攻城相比,晚上的攻城,宁南军已是雷声大,雨点小,攻势毫无力度可言,对于风军来说,这只能算是不痛不痒的骚扰战,深夜,子时,以董旭和王澜为首的两支宁南军,悄然离开大营,分向庆城的南北绕行过去,董旭一部,摸黑潜行到庆城北城外的树林里,人们借着夜色和树木做掩护,举目向庆城方向望去,只见城头上的火光稀稀疏疏,寥寥无几,移动的火光也是隔好久才出现一次,显然,在北城城头上站岗放哨和巡逻的风军都不多,董旭暗暗松口气,王爷还真是料事如神,风军的北城城防果然薄弱,他把副将以及十名营尉都叫到自己的近前,小声交代道:“一营打头阵,先悄悄潜行到城墙底下,用绳索攀爬上去,解决掉城上的守卫……”他正说着话,忽听后方传来啊的一声尖叫,董旭恨得直咬牙,低声喝问道:“是谁,谁在喊叫,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都不许出声,”树林里鸦雀无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董旭扫视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低声交代道:“爬上城墙后,不管遇不遇敌,第一时间先把城门给我打……”“啊——”话还没说上一句,后方树林又有叫声传来,董旭恨得在心里直骂娘,他咬牙切齿地左右众人说道:“都跟我去看看,究竟是谁在鬼叫,是他娘的谁在给风军传信,”董旭带着副将和一干营尉,在树林中穿行,路过宁南军兵卒的时候,营尉们不停的发问:“刚才是你在喊吗,”“不是、不是,不是小人,叫声是从后面传来的,”一直走到树林深处,董旭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劲,有血腥味,他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握住肋下的佩剑,副将上前,问道:“将军,怎么了,”“你仔细闻闻,”“是……有血腥味,”董旭吞了口唾沫,慢慢把肋下的佩剑抽出来,见状,副将和营尉也都抽出各自的武器,并纷纷回头召唤道:“来人,都过来,到这边来,”树林里太黑了,能见度充其量也就一两米,为了行动的隐秘和出其不意,他们又不敢点燃火把,董旭只能摸着黑,试探性的往前慢行,正往前走着,他脚下突然一软,险些向前扑倒,跟随其后的副将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拉住,紧张地低声问道:“将军,怎么了,”“地上有东西,”董旭蹲下身形,瞪大眼睛,向地上看,他的腰身越来越弯,脑袋越来越贴近地面,猛然间,他的视线里浮现出一张近在咫尺又惨白无血的大脸,“啊——”董旭吓得身子向后一仰,跌坐到地上,手中剑混乱的向前劈砍,同时尖声叫道:“火把,快给我火把,”“将军,点火把会暴露我们的行迹……”“少他娘的啰嗦,快给我火把,”一名营尉点燃火把,递给董旭,董旭回手接过火把,向前照去,火光渐大,慢慢照亮前方的树林,人们定睛细看,无不脸色大变,只见前方树林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宁南军的尸体,数不清楚有多少,尸体身上,统统都只有一处致命伤,要么是被利器割断喉咙,要么是被刺穿胸膛,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吓傻了,过了许久,董旭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谁,他们是谁,是……是什么时候死在这里的,”“马五,”随着一声惊呼,一名营尉箭步冲到一具尸体前,将尸体紧紧抱住,“那……那是马营尉的弟弟,他……他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另一名营尉骇然说道,这么说来,这里死的都是他们的人,可是怎么多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杀的,他们竟然毫无察觉,一时间,人们仿佛集体掉进了冰窟里,寒气从脚底板升起,一直冲到发梢,头发丝都快竖立起来,人们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即便点燃了火把,在树林里的能见度仍非常有限,火光反而还把树林映射得更加恐怖,夜风吹来,树枝摇曳,看上去,就仿佛从暗夜中伸出来的一只只触角,“啊——”不远处又传来尖叫之声,随着这声尖叫,神经紧绷到极点的众人也都跟着叫了声来,董旭提着佩剑,发了疯似的向叫声传来的方向奔跑过去,到了叫声的近前,用火把一招,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地上全是宁南军兵卒的尸体,根本就没有打斗声,这些宁南兵,仿佛是被树林中窜出的鬼怪一瞬间杀死的,“将……将将军,这……这这里有鬼啊……”董旭气极,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他手持佩剑,环视四周,厉声喝道:“究竟是何人在此作祟,偷偷摸摸的暗中伤人,有种的就现身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