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贞郡,”听闻上官秀的发问,该当想都没想,脱口说道,上官秀没做表态,目光一转,问道:“子隐,你说呢,”子隐眼眸深邃,说道:“属下以为,叛军最不可能进攻的,便是贞郡,”“哦,”上官秀扬起眉毛,问道:“为何这么说,”子隐说道:“当年,二十万的宁南军也曾趁虚而入,来势汹汹的欲攻陷贞郡,可是宁南的大军连虎牙关都未能攻克,反而还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贞人善战,天下闻名,贞人凶残,世人无不闻风丧胆,以叛军目前的兵力和战力,欲强攻贞郡,并不现实,”上官秀不动声色,坐在凉亭中是石凳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该当听得认真,陷入沉思,觉得自己的脑袋太简单,话也说得太快,还是子隐思虑周全,而且人家的话引经据典,是有先例可寻的,子隐继续说道:“北郡刚刚并入我国,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可以忽略不计,至于桓郡、玉郡、宁郡,都有可能成为叛军进攻的目标,攻陷桓郡,等于是孤立了贞郡,于叛军有利,攻陷玉郡,等于是断了中央军最大的粮仓,于叛军更加有利,攻陷宁郡,等于是孤立了杜基战场和宁南北方战场两大中央军主力,使其成为孤军,也对叛军十分有利,”“所以,叛军最有可能进攻的是……”上官秀不想听这些分析大局的空话,他追问道,“属下以为,是玉郡,”子隐正色说道:“攻取玉郡,才是真正的直捣黄龙,致命一击,”失去了玉郡这座大粮仓,不管是中央军还是朝廷,都如同失去了根基,成为水上之浮萍,上官秀慢悠悠地问道:“可有办法,确保玉郡不失,”玉郡,素有‘被天神眷顾之地’的美誉,无灾无难,种什么便丰收什么,玉郡宜人的环境,也养成了玉郡人贪图安逸、及时行乐的个性,玉郡人甚至比贪财的安郡人更加不善战,如果叛军真去攻打玉郡,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陷玉郡全境,仅凭玉郡自身的郡军,根本无力抵御叛军,子隐沉吟片刻,说道:“属下以为,殿下当把贞郡全部之兵力,都尽快转移到玉郡,以防不测,”“那怎么可以,”海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贞郡现在可是皇帝所在之地,不抓紧时间、竭尽所能的设重兵保护,反而还要把全部的兵力外派到千里之外的玉郡,这也太玩笑了,子隐说道:“光是三万的宪兵和两万的郡军,还远远不够,玉郡一马平川,大多是平原地带,适合骑兵作战,属下的意见是,海莉小姐麾下的金斯克城邦军,也当调派到玉郡,”海莉张开嘴巴,刚要反对,子隐继续说道:“在玉郡设立重兵,有两个好处,其一,可以保护玉郡自身,其二,玉郡兵力,往北可照应宁郡,往南可照应桓郡,无论叛军进攻桓郡、玉郡、宁郡中的哪一个军,玉郡驻军皆可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等子隐说完,上官秀一拍巴掌,说道:“好了,此事就按照子隐的意见办,明日,宪兵、郡军以及金斯克城邦军,向玉郡进发,”说着话,他看向海莉,问道:“海莉,你可有异议,”“我的异议就是,我哪都不去,我和我的军队,只留在贞郡,只留在皇帝的身边,”留在贞郡,可不是为了就近保护唐凌,而是因为在贞郡最安全,贞郡,虽然未施行全民皆兵制,但实际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真到了危急时刻,贞郡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幼,皆有拿起武器与敌决一死战的彪悍和勇气,留在贞郡,在海莉看来那是最安全的,见上官秀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海莉清了清喉咙,辩解道:“皇帝在贞郡,怎么能在贞郡一点兵力也不留,全部调到玉郡,如果被叛军得到了消息……”“如果被叛军得到了消息也没关系,贞郡军第一、第四军团,现已在撤回贞郡的路上,并已进入沙赫地区,不日即可抵达贞郡,海莉,你还认为贞郡兵力空虚吗,”上官秀面无表情地质问道,海莉脸色阴沉又难看,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再说,上官秀淡淡地说道:“你的十万骑兵,是我给你的,打没了,我还能再给你十万骑兵,但同样的,我也能把你手里的这十万骑兵统统收走,即便你一兵一卒都未损,我也有办法让你这十万铁骑全部消失不见,”海莉闻言,怒火上撞,拍案而起,对上官秀怒目而视,上官秀则是老神在在地安坐在石凳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对海莉的盛怒视若无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信,你大可以试试,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也许,你真的是与我做朋友做得太久了,而渐渐忘记,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话时,上官秀突然挑起眼帘,两道精光仿佛利电般射在海莉的脸上,上官秀是什么人,是统帅着四十万贞郡军,攻入贝萨,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如麻,屠城无数,从两国边境一直打到贝萨都城,最后逼着贝萨朝廷不得不向风国割地赔款的那个风国之白发厉鬼,此时,看到他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让海莉突然有种变成待宰羔羊之感,心中激灵了一下,人也随之打了个冷颤,她不自然地干咳一声,下意识地垂下头,躲避上官秀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声嘟囔道:“我又没说我一定不去,你发什么火嘛,”上官秀对海莉的确是有火气的,叛军才刚刚起兵,还没打到上京,海莉就先带着麾下的城邦军跑路了,在贞郡,坐视上京一步步的陷入险境,置之不理,上官秀相信,如果最后不是有他写的那封传书,估计海莉也不会出兵去救援,要知道唐凌对她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哪个皇帝能容忍它国的军队在自己的都城旁边设立军营,唐凌做到了,可她又是怎么回报的,海莉的表现,令上官秀大失所望,果然是非我族类,不足与谋,见上官秀冷冰冰地逼视着海莉,而海莉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垂着头,神情紧张,手足无措,袁牧连忙打个哈哈,笑呵呵说道:“秀哥,这次陛下和我等能成功突围,海莉小姐功不可没,就算有做得不周之处,也功过相抵了,”海莉闻言,充满感激地看眼袁牧,而后又关切地问道:“袁先生的伤势可好些了,”“好多了,多谢海莉小姐挂念,”袁牧含笑向海莉躬了躬身形,“伤筋动骨一百天,袁先生可不要大意,海莉复国之时,还要倚仗袁先生出手相助呢,”“哈哈,”袁牧仰面而笑,看眼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上官秀,乐呵呵地说道:“只要秀哥一声令下,牧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袁牧和海莉二人相互套近乎,倒是让现场紧张的气氛平缓了下来,上官秀说道:“风国强盛,你的复国方有希望,风国内乱不平,你的复国,也遥遥无期,”说着话,他站起身形,见状,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上官秀向袁牧、秦川、蒙天三人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坐着,伤势未愈,不宜乱动,”袁牧、秦川、蒙天相互看看,皆面露苦笑,他们有伤,一直在静养,可秀哥也有伤,却一直在东奔西走,片刻也未停歇,与秀哥相比,自己是不是显得也太没用了,“秀哥……”似乎看出他们心里的想法,上官秀笑了笑,说道:“这次你们表现得不错,为修罗堂争了光,也为修罗堂正了名,”修罗堂发展迅猛,势力越来越庞大,隐隐成为风国的第二朝廷,很多人都在传,修罗堂心存反意,这一次抵御叛军之乱,修罗堂倾尽全力,护送皇帝和朝廷出困,固然伤亡惨重,但也让修罗堂的声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现在,也再无人谈论修罗堂有谋反之意了,听闻上官秀的夸赞,袁牧、秦川、蒙天三人齐齐躬身施礼,上官秀点点头,叮嘱三人好好养伤,而后转身离去,走出花园,海莉快步追上上官秀,气鼓鼓地问道:“刚才你是在故意吓我的吧,”上官秀耸耸肩,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他幽幽问道:“海莉,你认为在乱世之中,什么样的人会活得最长久,”海莉眼珠转了转,说道:“聪明人,”“世间的聪明人犹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而最先死的,往往都是聪明人,”上官秀淡笑着说道,海莉扁了扁嘴,问道:“那你说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活得最久,”“有用的人,”上官秀转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有有用的人,才会活得最久,因为你有用,自然会有人护着你,而你的用处越大,护你的力度也就越强,所以要做人,就得先让自己学会去做一个有用的人,”你有十万的大军,听起来很唬人,但你若不肯拿出来用,那也形同十万的废物,只有用出来,这十万大军才有存在的意义,海莉沉思片刻,意味深长地看眼上官秀,点头说道:“我懂了,”“懂了就好,有些错误,只能允许你犯一次,若是再犯,就不可原谅了,”“我知道了,”“吃过饭了,”“没胃口,”“巧了,”“啊,”“行宫里还有一位和你一样没胃口的人,走,我们去试试,看看两个同样没胃口的人坐在一起,会不会突然变得有胃口了,”上官秀乐呵呵地说道,行宫里那位没胃口的人,除了唐凌还会有谁,想不到上官秀会邀请自己去与唐凌一同用膳,海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用风国的话讲,你现在是打我一嘴巴,再给我个甜枣吃,”“嗯,即便用贝萨的话来讲,也是这么个意思,”上官秀眼眸晶亮,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