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蔡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回到蔡府,老头子刚醒来,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吾儿休矣……”在床榻旁还围站着不少人,有蔡霄的正室夫人,还有几个小妾,蔡辉也在其中,“父亲,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蔡辉关切地问道,“煌儿……煌儿……”现在蔡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他一个劲的叫着蔡煌的名字,别的话都已说不出来了,他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蔡辉急忙拦住他,说道:“父亲不必忧心,二弟现在没事,”蔡霄楞了一下,而后又连连摇头,说道:“为父……为父得去见煌儿最后一面,”蔡辉暗叹口气,问道:“父亲打算去哪里见二弟,”“煌儿……煌儿不是在中尉府的大牢吗,难道,陛下把他打入天牢了,”“二弟现在在军营,”“军营,”蔡霄闻言傻眼了,不明白蔡煌这么被弄到军营去了,转念一想,他咬牙切齿地问道:“难道上官秀要亲自处死煌儿不成,”蔡辉苦笑,说道:“陛下已经赦免了二弟的死罪,并把二弟发配充军,想来,应该是国公殿下为二弟求的请,”当时唐凌态度的转变很明显,明明已经要下旨处斩蔡煌,就是最后那个斩字还没有说出口,一名宪兵送来一张纸条,唐凌也正是看过这张纸条后突然改了口,在圣意已决的情况下,还能改变圣意的人,除了上官秀还能有谁,军队,那是上官秀的天下,没有上官秀的首肯,即便是陛下也无法把蔡煌发配到军中,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没能看到那张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但这些人精们心里也都能猜出个大概,蔡辉便属于人精中的一个,虽然他也不清楚上官秀为什么要救下蔡煌,但不管怎么样,蔡煌不用被当众问斩,蔡家这最后的脸面总算是保住了,他也打心眼里感激上官秀,在父亲面前,他难得的以‘国公殿下’相称,蔡霄听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上官秀与自己水火不容,他会在关键时刻救下自己的儿子,这根本不像是上官秀能做出来的事,他沉吟片刻,老泪又簌簌流淌下来,颤声说道:“辉儿不用安慰为父,也不用欺瞒为父……”而且还用这么蹩脚的谎话,蔡辉能理解父亲的心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他也不多话,从一旁取来两只精致的锦盒,锦盒由绣着金丝的玉锦包裹,打开,里面装着一对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他把两颗夜明珠摆放在蔡霄的面前,说道:“下午,辉儿打算去一趟军营,一是探望二弟,其二,是去给国公殿下送礼,既是感谢国公殿下的救命之恩,也是希望国公殿下能在军中,厚待二弟,让他……让他少吃些苦,”他明白,现在自己跟父亲说什么都没用,父亲都会认为自己是在安慰他,欺瞒他,不如直接说自己要怎么去做,这样反而能让父亲更快的相信自己,果然,看到蔡辉拿出的这两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蔡霄身子一震,怔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珠子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猛然抓住蔡辉的手,结结巴巴地紧张问道:“煌儿真的没死,真的被充军了,”还没等蔡辉说话,蔡霄的夫人已哭出声来,边嘤嘤哭泣边哽咽着说道:“充军和死又有什么区别,上官秀已经被老爷得罪狠了,煌儿落到他的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刚才看上去还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蔡霄,这时候一下子来了精神,变得红光满面,双眼晶亮,他动作麻利的从床上坐起,狠狠瞪了蔡夫人一眼,怒斥道:“妇人之见,”他边穿鞋子边说道:“辉儿,你立刻随为父同去军营,”新兵营,原本新兵营里的新兵只有五万,随着征兵令颁布下来,仅仅才一天的光景,新兵就增加了两万之多,这两万之众的新兵,大多都来自西京,西京现在人满为患,天南地北,哪是人都有,而且到处都在大兴土木,需要大量的建筑工人、手工业者,可随着朝廷的讨逆檄文和全国征兵令颁布下来,还有是大批的青壮男子放弃了没有危险的工作,转而投军,如此一来,新兵营的兵力在急速增加,西京的工人数量却是在锐减,这种局面下,一场对风国影响深远的运动也随之孕育而生,这是后话,蔡煌便是新兵中的一员,他身上的囚衣已经脱掉,换上了由百丰布庄生产的新式军装,看着自己身上土黄色的两截式军装,还有那顶土黄土黄的头盔,蔡煌的嘴一直都是咧开的,心里第一百零八遍地念叨着,百丰布庄设计的这套军装真是丑到掉渣了,蔡煌被两名宪兵带进新兵营的中军帐,中军帐内,站有不少的将官,不仅新兵营的主帅隋棠静在,洛忍、安义辅等军团将帅也都在这里,中军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方桌,方桌上铺着地图,地图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标记,上官秀站在地图旁,端着肩膀,低头看着地图,一名便装的青年快步上前,递过来一只小指头大小的竹筒,赵晨接过来,从竹筒内倒出一张纸卷,展开一瞧,他嘴角扬起,说道:“秀哥,该当和子隐现已率两万宪兵,开出玉郡,攻入莫郡,”>“只两万人就敢反攻莫郡,这两个小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安义辅皱着眉头,问道:“莫郡的叛军兵力有多少,”莫郡军可是叛军的主力之一,由于副郡尉南宫尚的倒戈,叛军攻入莫郡后,兵不血刃的便占领了莫郡全境,莫郡的地方军也全部投靠了叛军,现在该当和子隐只率两万宪兵就攻入莫郡,在安义辅看来,太过冒险,洛忍不以为然地笑了,说道:“该当和子隐猴精猴精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二人绝不敢贸然出击,”赵晨正色说道:“目前,莫郡的叛军兵力在五万左右,大多都驻扎在莫郡的郡城附近,”“不过在安郡驻扎了叛军的主力军团,安郡叛军随时都可能进入莫郡,与莫郡的叛军联手,夹击宪兵队,”“但如此一来,宪兵队也等于牵制住了叛军主力,为我军在贞郡这边的反攻创造了便利条件,”洛忍接话道,众人纷纷点头,总体来说,宪兵队的这次率先反攻,是有利于本方全面反击的,“两万人,反攻五万叛军,而且安郡还驻扎着叛军主力,这不是去以卵击石吗,宪兵队真当以为自己个个都是天神下凡不成,”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来,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寻声望去,只见在人群的后方,站着一名穿着崭新新式军装的小兵,“他是谁啊,谁准许他进来的,”洛忍率先开口质问,不解地看向隋棠静,这里是新兵营,看此人的穿着打扮,显然是个新兵,是归隋棠静管的,说话的这名小兵,正是蔡煌,洛忍有见过蔡煌,在甄选新军装的时候,不过那时的蔡煌一身锦绣,玉树临风,光彩照人,现在的蔡煌,瘦了好大一圈,又穿着制式的军装,头盔还遮住大半张脸,洛忍等人一时间都未能把他认出来,隋棠静看向蔡煌,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名新兵是怎么混入中军帐里的,别人没认出蔡煌,但上官秀一眼便把他认出了,确切的说,蔡煌刚进入中军帐他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没有出声而已,他微微一笑,问道:“蔡煌,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蔡煌,听上官秀叫出对方的名字,众人定睛细看,可不是嘛,这名小兵不是蔡煌还是谁,“上官秀,本公子已经被你弄过来了,你要杀要剐,就随你的便吧,”蔡煌早已经豁出去了,他没有被当众问斩,不代表他可以活命,军队是上官秀的天下,在这里,上官秀想要他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军中,是讲求团结的地方,要上下一心,上下一致,你看看你周围的同袍兄弟,他们的军装,都是又破又旧,而你身上的军装,却是崭新的,你不觉得自己太格格不入了吗,”蔡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笑的,你以为老子愿意穿这身丑到掉渣的军装吗,蔡煌双手背着,侧歪着身子,斜眼睨着上官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怎么办吧的模样,“身为士卒,直呼主帅的名讳,此为以下犯上,念你初犯,我可以不罚你,但你这身格格不入的军装,是需要变变样子的,出去绕着军营跑两圈吧,”上官秀说得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可蔡煌听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绕着军营跑两圈,你说得轻松,你去跑两圈试试,新兵营是按照军团规格扎的营寨,里面能容纳得下十万将士,这一座大营盘,一圈下来何止十里,现在要跑完两圈,那都不用上官秀来杀自己了,自己就得被活活累死,“上官秀,你不要欺人……”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宪兵已跨步上前,一嘴巴拍在他的脸上,把蔡煌后面的话打断,而后不由分说把他拉出中军帐,一人取来绳索,系到他的腰上,紧接着翻身上马,拉着蔡煌出营,能跑,你就坚持跑下来,不能跑,那就拖着你在军营转两圈,至于会不会被拖个皮开肉绽,那就不在宪兵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刚开始,蔡煌还有力气骂骂咧咧,可从中军帐跑出军营后,他也就没力气了,时而踉踉跄跄的跟在马屁股后面跑,时而跌倒,被人在地上拖行,只一圈下来,蔡煌身上的那套新军装就已经破得不像样子,后来发现有队新兵也在做跑圈训练,蔡煌主动请求,加入这批新兵队伍,跟着他们一起跑圈,两名宪兵也没难为他,解开他身上的绳索,骑着马,在旁监督,中军帐内,洛忍不解地问道:“秀哥,你把蔡府的这位公子哥弄到军中做什么,就他那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样子,不出三天就得累趴下,”上官秀淡然一笑,说道:“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蔡霄管不了,我就代他来管吧,不出一个月,我便让他在军中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