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启明也退守到镇中心的广场内,看到四周的将士们皆是满脸的惊恐之色,他明白,这场仗己方已经打不下去了,再坚持作战,最后只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他传令部下,弃守捷亚,向外突围,可是现在宁南军再想向外突围,为时已晚,风军业已把缴获来的宁南火炮架在广场四周的各条路口内,现在是火炮夹着臼炮,臼炮叠着火炮,把各条路口堵得严丝合缝,当宁南军向外突围时,风军的火炮和臼炮立刻展开齐火射击,一颗颗的炮弹打进宁南军的人群当中,爆炸开来,炸死炸伤的宁南军将士不计其数,宁南军先后做了两次大规模的突围,但皆因伤亡过大,死活攻不出去,最后又不得不败退到镇中心的广场内,等到天至傍晚,偌大的镇中心广场内,到处都是伤兵,到处都有人们痛苦的呻吟和哀嚎声,伤兵的惨状,人们撕心裂肺的叫声,这些都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宁南军的斗志迅速崩塌,由上到下,皆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入夜,有宁南军的将官高举着白旗,在几名拿着火把的宁南兵跟随下,从广场内缓缓走出来,嘭,对面的枪声响起,弹丸打在宁南军将官的脚尖前,他吓得急忙停下脚步,大声喊道:“不要开火,投降了,我军投降了,”随着他的喊喝,很快,有几名风军从前方街道的角落里跑出来,宁南军将官放下手中的白旗,身手入怀,向风军递交文书,宁南军的投降很正规,写降书、递顺表,一应俱全,很快,宁南军交纳的降书顺表便传回到上官秀的手里,看着降书顺表最后所盖的印章是君启明,上官秀会心一笑,暗道果然是他,君启明可是百万宁南军的监军,最后却被辛继瑶弄到后方,主管后勤,君启明的心里又怎能服气,有能立功,同时还可以反击辛继瑶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上官秀正是抓住君启明急于表现自身价值的这个心理,故意没有进攻南要塞,而是带着手下的宪兵跑到南要塞的屯田区里偷粮,这其实就是变相示弱的表现,给宁南军造成一个假象,己方只是一群死里逃生,饥寒交迫的散兵游勇,完全不堪一击,你们赶快过来围剿我吧,这个假象,远比风军强攻南要塞的效果要好得多,君启明得知消息后,果然上当,集结两万的大军来攻,结果恰恰中了上官秀的诡计,两路援军,皆中了风军的埋伏,被杀得落花流水,宁南军在捷亚做出的三角防御体系,荡然无存,元气大伤,接下来,风军乘胜攻陷捷亚,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捷亚之战,上官秀善于抓住人性弱点、擅长洞察人心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宁南军所做出的反应以及它的一举一动,皆在上官秀的算计当中,以上官秀为首的宪兵队,接受了君启明一部的投降,投降之宁南军,人数高达八千之众,比战后风军所剩的人数还要多,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宁南军在防守捷亚时,根本没做出像样的抵抗,接纳了宁南军的投降后,君启明被宪兵带到上官秀的近前,此时上官秀正在包扎伤口,他手臂的臂弯处有好大一块的烧伤,那是由宁南军加装磷粉的炮弹在附近爆炸造成的,好在灵铠已经挡住大部分的磷火,只要小部分的磷火渗透过灵铠的缝隙,烧伤并不是很严重,“末将……末将君启明……”君启明跪伏在地,才刚开个话头,坐在石头上正接受医官包扎的上官秀扭头向他看了过去,同时还扬了扬眉毛,上官秀的目光没有很凌厉,但君启明还是吓得一哆嗦,颤声说道:“降将君启明,叩见国公殿下,”听他的自称改用成降将,上官秀收回目光,说道:“君启明,堂堂的监军,竟然待在捷亚这个无名小镇,为何,”君启明闻言,脸色难看,低垂着头,沉默未语,他以为上官秀是在嘲笑他未能斗过辛继瑶,被人家给排挤到了后方,上官秀撇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听说,捷亚乃贵军物资囤积之重地,君启明,你说说看,我得到的这个消息究竟是真还是假,”君启明心头一震,头垂得更低,一声不敢吭,医官把上官秀的手臂包扎好,后者站起身形,放下挽起的衣袖,目光落在君启明的身上,说道:“既然已经投降,就应该有投降者的觉悟,君启明,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有隐藏秘密的必要吗,”君启明下意识地抬头看眼上官秀,见他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目光锋利如刀,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又把头低下,“原本,看在我与君启寒是旧识的情分上,想饶你一命,但你,似乎并不想给我饶过你的机会,如此,你也只能带着你的秘密,一同去进阴曹地府了,”说完,他慢条斯理地侧了侧头,道:“拉出去,”两旁各有一名宪兵大步走上前来,作势要把君启明架起,君启明吓得脸色惨白,连声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frdo“嗯,”上官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君启明汗如雨下,颤声说道:“回禀殿下,殿下的消息没错,捷亚……捷亚的确是我军的物资囤积之地,”上官秀问道:“囤积物资的大小仓库都在哪里,”君启明吞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两名宪兵立刻又抓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拖出去,君启明尖声叫道:“图纸在我身上,所有仓库的图纸都在我身上,”上官秀向两名宪兵使个眼色,二人立刻把君启明的胳膊放开,后者颤巍巍地把身上的军装脱掉,撕开军装的里子,在里面拿出一张由羊皮绘制的地图,宪兵接过来,毕恭毕敬地递交给上官秀,后者拿起地图,大致看了看,交给一旁的毕赢、毕胜两兄弟,说道:“按地图的标注去找,”“是,殿下,”毕赢、毕胜接过地图,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上官秀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向君启明摆摆手,说道:“起来说话吧,”“谢殿下不杀之恩,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君启明叩头如捣蒜,连声谢恩之后,方心惊胆寒地慢慢站起,上官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宁南人太深有体会了,凶狠、残暴,杀人不眨眼,死在他手中的宁南人,早已不计其数,能在上官秀的手底下捡回一条命,简直像天方夜谭,“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做阶下囚,能不能重见天日,要看你的运气,二是归顺我国,日后打下天京,还能有你的一席之地,”上官秀轻描淡写地说道,君启明下意识地张大嘴巴,身为君家子弟,归顺风国,这对君家乃至整个昊天国的影响有多大,他心里很清楚,但若是做阶下囚,恐怕以后再难有出头之日,虽保住了性命,但却要在大牢里过一辈子,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你的时间并不多,等物资库全部被烧毁后,告诉我你的选择,”上官秀的目光在君启明身上扫过,转身离开,走出两步,站定,回头笑道:“对了,从今以后,我想,会有很多你昔日的同僚与你作伴,所以,你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孤单,”君启明倒吸口气,又惊又骇地看着上官秀,问道:“殿下……殿下想要的是……”“大一统,”上官秀背对着君启明说道,大一统,那就是把风国和昊天国合二为一,这可能吗,以风国目前的国力,真的有强大到吞并整个昊天国的程度吗,没有回头看他,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上官秀好像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缓声说道:“能否完成大一统,杜基之战,就是关键,你的选择,也是一场赌博,赌对了,你便是新风国的开国功臣,赌错了,你便只能是个罪人,人这一生,总是要面临无数个选择,要不要冒险去试试,决定权只在你自己的手里,”说完话,上官秀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人已飘出好远,等他离开,君启明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力气似的,身子软绵绵地瘫跪在地上,这时候,周烃走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身,柔声说道:“君大人,”君启明缓缓抬起头,看着周烃,疑问道:“阁下是……”“在下周烃,隶属都卫府,天眼司,”是都卫府的人,君启明对风国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知道都卫府的职权有多大,那是皇帝的直属机构,直接为皇帝做事,见官大三级,哪怕是当朝权臣,对其也忌惮三分,他急忙起身,拱手说道:“原来是周大人,失敬失敬,”周烃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意味深长地说道:“君大人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君大人自己,而是代表了整个君家,如果君大人执迷不悟,坚持不肯归顺,一旦宁南被我国所灭,那么偌大的君家也会跟着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就此绝户,如果君大人肯倒归顺我国,哪怕日后宁南灭亡,君家仍有君大人这一条血脉尚存,君大人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啊,”他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攻心,即满足了君启明向往仕途的心愿,同时又把他架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让他的归顺变得不再是为他自己谋利,而是在为整个家族的延续做牺牲,业已走出好远的上官秀,对身后周烃所说的话,听得一字都不漏,他暗暗点头,都卫府的人当真是厉害,攻心之策运用的得心应手,周烃也不愧是天眼司的人,做劝降、策反的一把好手,他没有再用心去听君启明的回复,因为他已经能猜到君启明要如何选择了,宪兵队在捷亚放了一把大火,这把火,将整个捷亚小镇都置入到一片火海当中,烈火焚烧的时候,镇子里不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那是宁南军囤积的弹药被引燃后发生的爆炸,正如上官秀所料,君启明最终还是选择了归顺风国,君启明的能力不见得有多强,但他的归顺,对风国而言意义重大,首先他是君家的人,他归顺风国的消息传回宁南,势必会让长孙伯昊和朝中的大臣不再信任君家,而君家作为百年世家,在宁南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宁南朝堂的内部,也因此会形成分裂之势,其次,君启明身为宁南军的监军,对宁南军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归降,等于让宁南军完全变成透明,在风军面前,已毫无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