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方入夜,一轮弯月正明朗郎地挂在树梢上,静悄悄落下斑驳的影子来,远远地,花园中依稀看到有两个人影,伴随着散漫的脚步声缓缓而来,到了近前才瞧出是荣安县主,身旁只带了贴身侍婢灵犀,看似闲庭信步,脚下却比平日里快了些。
“县主,您慢着些,当心脚下——”
灵犀一边亦步亦趋跟着,一边小声劝慰,却见荣安县主丝毫没有缓下来,只是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食盒道:“这菊花酥刚做出来才是最好吃的,若是搁凉了,便失了味道,这会子二哥哥方从外面回来必是疲累,此刻送去正好。”
灵犀侧眸看去,只见自家县主难得这般温柔恬静的模样,当即笑着道:“奴婢瞧这府里只有县主与二郎君关系最好,只怕到时候咱们四郎君知道了,也得吃味了。”
听到灵犀提到自己那不成器的亲哥哥,荣安县主眸中顿时浮起难掩的嫌恶道:“凭他也配?自小到大,他尽做些斗鸡走狗,上不得台面的事,但凡他长进些,也不至于教阿娘日日里操心,教咱们被夫人看不起,还被那曹氏压下一头来。”
察觉荣安县主语中的不敬,灵犀当即闭上了嘴,随即小心觑了一眼,这才道:“县主多虑了,咱们夫人是名门清河崔氏出身,曹夫人的母家不过是挣了些许军功才被太尉提拔,给了几分脸面罢了,任她曹夫人再如何,也断断压不过咱们去,如今四郎君只是年纪尚轻,日后定会明白夫人和您的一番苦学心。”
静默中,见自家县主听到了自个儿的话脸色稍霁,灵犀这才不经意岔开话题道:“县主今日亲自做了这菊花酥,若是二郎君知道了,定会——”
正说话间,走在前面的荣安县主忽地停了下来,若非灵犀反应灵敏,便提着食盒撞了上去,察觉自家主子不言不语地立在那儿,仿佛如了定,灵犀也连忙顿住,循着目光看去,夜色中借着明朗的月光,好像看到不远处的廊下走下两个人来。
还未等她仔细看清楚,身旁的荣安县主倏然拉着她朝后一避,下一刻便见一个依稀熟悉的女子,身旁跟着一下人打扮的男子,一前一后朝着南偏门那方走去。
寂静之中,耳畔只余细微的风声伴随着蛐蛐儿的低鸣声,只等到那二人走的稍微远了,灵犀方要说话,便见自家县主转了方向,此刻也不急着朝二郎君的岚皋院去,反倒是奔着方才那两个人离开的地方跟了上去。
灵犀见此诧异,连忙提着食盒跟上,小心翼翼道:“县主,您这是要去哪?”
此刻荣安县主一门心思都在方才那二人身上,因而脚下步子未停,只是低声道:“你没瞧着方才那女子有些眼熟。”
灵犀闻言愣了愣,随即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奴婢瞧着,好像——”
“好像是太尉夫人院里的玉宵姐姐?”
念及此,灵犀想了想,随即疑惑道:“这会子了,她带这个小厮朝偏门去作什么?”
听到灵犀的话,荣安县主眸中微微一动,随即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说罢,荣安县主带着身后的灵犀小心翼翼跟了过去,眼见着快到南偏门,不远处的玉宵渐渐停下步子,荣安见此连忙带着灵犀躲了躲,约莫静默片刻,才见那玉宵放松了几分警惕,用极低的声音道:“奴婢只得送到这里了,仙长请慢行——”
话音落下,玉宵身侧那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这才拱手行了一礼道:“告辞。”
“仙长!”
汜减 .c om 汜。眼见那男子方提步,玉宵忽然又出声道:“今日为两位贵人相看庚帖一事,事关重大,还请仙长记得万莫与人说。”
待那男子应声而去,玉宵仍旧立在原地候着,直到男子神色自如地离开府门许久,玉宵这才不由松了口气,随即缓缓朝回走。
“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