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当杨晋绕过屏风,便见曹氏穿着丹砂色刺绣镶领织金牡丹纹样对襟上衣,下着孔雀蓝绯红二色凤尾裙,外面又罩了件绯红滚边洒金缠枝纹广袖衫子,近些日子看起来越发显得体态丰盈,衣着华贵,像极了那宫廷仕女图上的贵妇人。此刻她疏懒地斜倚在紫檀木螺钿雕花贵妃榻上,由着一眉目清秀,恭恭敬敬的婢女低头跪在塌前,拿着小玉滚轮替她按揉着小腿,似是舒适极了。
此刻见杨晋进来,曹氏这才懒懒摆了摆手,由着身边的文娘扶她起身,杨晋见此也连忙跟上去,扶住了曹氏另一边。
“这会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阿娘也好吩咐人提前备上你喜欢的吃食。”
曹氏看着近前的杨晋,眉目慈爱温和,说罢转而看向身旁侍立的文娘细致道:“吩咐膳房,教她们今日再添上几个菜——”
“就添上灵消炙、红虬脯,再配上单笼金乳酥,椒盐胡饼,这些都是晋儿爱吃的。”
曹氏一边嘱咐一边转而看向杨晋拍了拍他的手:“今日难得机会,咱们娘俩便好好聚一聚,也叫阿娘享一享天伦之乐。”
见曹氏兴致极好,杨晋暂时按下重重心事,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复杂。他很明白自己如今所想,可他也知道话一旦说出来,曹氏势必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兴致极佳。古人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杨晋自小便知曹氏将他抚养至今,其中经历了多少心酸艰难。他虽为长子,于府内外而言,也不过是庶出,不似二郎三郎那般出身高贵,母族显赫。
正因为此,周围的人对他看似恭敬,实则心下并不以为然,从前他曾看到阿娘在太尉夫人李氏面前极尽谦卑,日日里无论雨雪风霜,皆是天不见亮便去朝露院侍立等候,亲自侍奉李氏梳洗,奉漱口盂,儿时每当二郎、三郎在众人面前得尽赞誉,而他无论如何努力也始终如一个陪衬般不入人眼时,他也无法忘记在无人时,阿娘总会偷偷抹泪,满是愧疚与痛惜地看着他道:“皆是阿娘没用,连累了你。”
从那时起他便在心下立志,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让阿耶,让世人看到他的万丈光芒,让周围人不再轻视他,甚至要仰视他。
他想要站在一个足够高足够强的地方,告诉天下人,他杨晋即便没有李家那般显赫的母族,也能独自撑起一片天,让阿娘能够在李氏,在世人面前挺直腰背,再不低人一等。
而今他知道,自那日在天下人面前受封为侯起,他就已经做到了。&#29306&#22914&#32&#108&#105&#110&#103&#99&#104&#101&#110&#107&#115&#46&#99&#111&#109&#32&#29306&#22914
可这,还远远不够。
“听闻这些日子太尉给你委派了许多政务,你可处理的好了,太尉是如何说的?”
听到曹氏的话,杨晋收回思绪,看着曹氏欣然又期待的眸光时,安慰的回答道:“阿娘放心,阿耶安排的事儿子皆小心对待,必不教阿耶失望。”汜减 .com 汜
曹氏见杨晋如此说,不疑有他的点头欣慰道:“你做事阿娘自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