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是重甲全装的金虏所发出,就连战马也是身披重甲,远远望去,好似一座大钟,难以撼动,钟上支出来的黑影看着像是重马枪和铁骨朵。
正是金虏令人闻风丧胆的铁浮屠!
铁浮屠一人三骑,五十人一队,身上是双甲,狼牙棒都锤不开,再加上战马都武装到了牙齿,与其他士兵不同,杀起人来,慢慢悠悠,别有一股骇人之威,所到之处,令人生畏。
冯范忍住胯下之痛,默默把自己蜷缩的更为小巧,一时想不明白铁浮屠为何全副武装出现在此。
这种铁塔一般的队伍,只在三川寨大战时出现过两次,其中一次出现时,正是右路军驻扎在此,当时右路军战死过半,援军来的及时,才避免了三川寨被夷为平地。
三川寨一旦被破,怀远寨与定川寨便岌岌可危,高平寨和开远堡也会变得危险。
军情送入京都,上下惊骇,陛下立刻让南北作坊打造可以对敌的兵刃,这才有了撩风刀。
在冯范心惊之时,莫聆风小小的肚皮里,却是装满了心思。
遇到铁浮屠,对冯范而言是个倒霉事——她偶尔看冯范面貌,都是倒霉之气横溢,印堂难放光明,他自己也是吓破了胆,循规蹈矩,绝不胡作非为,可纵然再小心,该遇上的还是能遇上。
但此事对莫聆风,却是难得的机遇。
她这个小都头,没有撼人的功绩,怎么能出头?
只有这战功无法掩盖,震动朝野,才能让王运生、让陛下,无法再遮掩给她请功的军情奏书。
她看看冯范,抬起右手,放在脖颈上,从左边划拉到右边,压低了嗓门:“咔嚓。”
冯范一面忍受胯下之痛,一面平复心中惊跳,见她如此动作,立刻伸手把她的手打下去:“咔什么!走!”
说罢,他小心翼翼起身,躬着腰,蹑手蹑脚往后退去。
莫聆风起身跟上他,继续耳语:“我们带了撩风刀,他们人少,正好可以伏击。”
冯范扫她一眼,见她那金项圈压在衣襟上,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在夜色下并未放出耀目金光,然而深恐这一点微光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伸手一指:“藏起来。”
随后他扭头指挥游牧卿:“你先回去,让他们把火灭了。”
游牧卿看莫聆风一眼,见莫聆风微微一点头,立刻小步跑走了。
冯范盯着莫聆风把金项圈放进衣裳里去,继续往回走:“不行,十把撩风刀,对付不了五十人的铁浮屠,况且铁浮屠忽然出现,必定是先行至此,后头还有大军未至,我们尽快回去报信。”
“报信有一个人就够了,”莫聆风看他走路别别扭扭,比自己还要瘸,问道,“您受伤了?”
冯范大窘,摆手道:“不要莽撞行事。”
莫聆风坚持不懈地蛊惑他:“您要是能够斩获这一队铁浮屠,还怕老王八蛋嫌弃你名字犯冲?到时候种将军升做大军副都统制,你升做左路军统制,好不好?”
“好,”冯范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好个屁!”
眼看已经远离了铁浮屠,他直起腰,在心里暗暗地叫痛,感觉蚊子咬的地方肿胀的厉害,只能像螃蟹似的岔开两条腿往石堆处走:“我看是你想做指挥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