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和小四在湖面上捡的。”
陆全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你也知道我们行船人的规矩,不遇见就罢了,遇见总要搭把手救上一救的。”
就算是具尸首,也是要打捞上来入土为安才是。
毕竟,他们这些行船之人,是靠水吃饭的,怎么能任由人在这水里泡发腐烂呢!
这些规矩,谢大夫也是懂的。
“看着伤口,明显是刀伤。”
说着谢大夫用手在伤口上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提醒陆全,“这是单刀从后偷袭砍的,看这位壮士的衣着打扮,应该是红缨军……”
下面的话,谢大夫没有往下说。听到红缨军三个字,陆全已经吓得一张脸刷白,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红缨军,那不是在淮城起义的起义军吗?
怎么跑洪湖来了?
见陆全被吓住了,谢大夫也没劝解,反而不慌不忙地将逆水之人腋下最深的口子用羊肠线细细缝合后,又涂上他家祖传的药膏,才将这人其它受伤的地方仔细给收拾了一遍。
“也就腋下这处伤的有些深,其它几处还好。就是这人的伤有些重,怕一时半会很难醒来,就算醒来,能不能活得下去还难说。你们是将他带回去,还是送去药店里。”
如果是别人,谢大夫是不会多这事的。
可陆全不是旁人,去年冬谢大夫去乡下出诊,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脚滑落水,恰好陆全行船路过,拼了性命将他从湖里捞出来。
如果不是陆全,不说谢大夫会不会水,能不能游上来。就算他勉强能够自救上岸,荒郊野外,又是寒冬腊月,不淹死也要被冻死。
谢大夫是知道陆全这人是个好人,让他遇见,就算明知道对方是红缨军,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既然人已经救了,也沾了手,这人伤的实在是有些重。
那伤口深可见骨不说,又因为在水里泡的有些久,失血过多,伤口处也被泡的发白开始有些腐烂。
如果不好好照顾,怕是救过来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到时候,人死了,要是有人追查到陆全身上,反而是有嘴也说不清。
还不如他带回去,精心照料些,尽量让这人早些醒来早些离开,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又开的是药店,到时候真要有人查这件事,他就说是有人将这人丢在药店门口的。
他只是医者父母心,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陆全带回去,不说他家只有一条渔船,一个窝棚。就家里平白无故多个男人,还是受伤的病人。只要有心人略微一打听,陆全就容易在这事上出事。
“这……”
陆全有些犹豫,当然是送药店里最好好。
药店里有大夫坐诊,有个风吹草动头疼发热,伤口化脓什么的,都由专人照顾。
可,他没钱。
要是送去药店,那要比在家里花费的银钱更多上许多。
最致命的是,这人可能是红缨军,如果送去药店,会不会拖累谢大夫。
不要到时候他救人,反而害了谢大夫全家。
那他的罪过就大了!(记住本站网址:<a href="https://www.zeyuxuan.cc/">www.zeyuxuan.c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