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躯壳从人群中拖出来,架在肩头。
这一刻,四周的人群和烟雾仿佛都散去,而她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爹。”
陆飖歌低头,看向那个把她架在肩膀上坐着的男人。
陆全仰头笑着看向坐在左肩头的陆飖歌:“小四坐稳了啊,爹带你出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回家。”
陆家祠堂的广场上,父父子子,爷爷孙孙,跪倒站起的一大片,能坐在自己亲爹肩头的孩只有陆飖歌一个。
陆飖歌仰头,阳光从头顶照耀在脸上,温暖而刺目。
好似有某个画面从眼前闪过。
踏青节,五岁的陆飖歌,坐在陆远山的肩头,去山上给祖父,曾祖父们上坟。
身后是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纸钱元宝的大哥陆鸿南。还有蹦蹦跳跳,拎着几根柳条在手里晃悠的二哥陆鹤北。
这是陆飖歌唯一一次,跟着父兄去祖先的坟茔上上坟。
那时候,春日的风和今日的风一样大。
只是刮在身上不觉得冷,反而是暖洋洋的让人舒服。
她因为闹着要和爹还有哥哥们去上坟,还大哭了一场,脸上的泪痕还在,风一吹微微发痒。
女孩子是不用给祖宗上坟烧纸的,陆飖歌要去,陆远山舍不得她哭,就将女儿扛在肩头带上了山。
爹用铁锹挖了两个半圆形的坟顶,将坟上的坟头换下。
大哥烧纸,二哥插柳,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春天的山上,草青花艳,到处飞舞的蜜蜂蝴蝶也很可爱。
那一日,爹和她说了什么?
爹说,飖歌,你看见这座山没有,这座山里啊……
“小四,小四?”
陆全的呼唤,将陆飖歌从幻境中拖了回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她大口地喘息,只觉得日头照的她有些发晕,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爹,我们回家吗?”
陆飖歌觉得眼角有些痒,抬手揉了揉,手背上留下湿湿的印记。
陆全见小四眼角沁出泪痕,以为这孩子肯定是想她爹娘,心里有些不忍,放轻了声音道:“小四,我们去坐席吃饭,吃完就能回去了。”
“爹。”
陆飖歌仰头,向着陆家祖坟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扯了陆全一把,等陆全压低了身子,套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爹,我们在这里买块地建个院子好不好?”
好不好?
孩子想在以前家的地方买块地,陆全怎么能说不好。
他也不管这念头对不对,只仓惶点头:“那就买块地。”
见陆全答应,陆飖歌也收敛了心神,扯着陆全的衣袖:“爹,我们去吃席。”
午时开席,大家蜂拥至祠堂前的广场,开始找位置坐席。
陆全拉着陆小四上桌,陆飖歌忙往后躲:“爹,我站桌角就行。”
上百张桌子,还没有谁家半大的小子坐席的,她当然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