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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1 / 1)

第126章寇可往,我亦可往!听涛雅舍里安静下来,地已经洗干净了。张孚敬也不空虚了,因为他知道虽然陛下有章法,但两广的善后更麻烦,还是得靠已经在两广的人。“梁师既然能携宝印、秘藏锦衣校尉五百南下,还望不吝指点。”张孚敬又摆回了学生姿态。提刀砍人,收剑请教。“张臬说我梁家、张家多有不法,钦差大人要查吗?”梁储目露精光,盯着张孚敬的眼睛。“若学生猜得不错,应当是地方望族慨然解囊同仇敌忾才是。梁师威望素重,眼下两广有倾覆之危,梁师当为岭南柱石。”张孚敬目光诚恳。“老朽脊梁不硬朗,何以为柱石?”“王子言纵兵为匪,想来过去诸多大案必将水落石出。梁师箪食壶浆,学生当奏以两广如今情势,请陛下起复梁师为两广总督,以镇岭南。”梁储摇了摇头,张孚敬目露担忧。“我既已致仕,便不能再出任。”梁储语气严厉了一些,“两广四品以下多有罪,不能拔擢!治政安民,尚赖彼辈。戴罪履职,若巡宪不严,秋粮难收,岁赋不齐,战事堪忧!我老迈之躯,如何巡宪四方?”张孚敬无奈:“梁师不肯出仕,总要指点学生一二才是。霍渭先毕竟从未授职,只能先从巡按御史做起。”张臬等人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没料到张孚敬敢于初次见面就一网打尽的原因就在于此。两广头脑都没了,底下还不乱成一锅粥?张孚敬本以为梁储就是陛下的“章法”,没想到梁储却在推辞,而且看态度并不假。梁储凝视了他片刻,缓和了语气说道:“茂恭,你既提到了忠武,那老夫就多说两句。”张孚敬精神一振:“学生谨受教!”“你来广东,是因你献策富国。这是第一句。”张孚敬深吸了一口气:“学生想过了,学生只怕会在广东呆上数年,只是学生所献富国之策……”梁储打断了他:“天子赐剑既已见血,便要见功。功成之日,过河之卒便为大将。这,就是第二句。”张孚敬浑身一震,随后又哑声问道:“可这两句,谈何忠武?”梁储赞叹不已:“伱既问了出来,那就还有第三句。”张孚敬知道这一句才是重中之重,行了一个拜师大礼:“请恩师赐教!”梁储一鱼两吃,朝中多了严嵩这个善缘,眼下又多一个张孚敬。他站起来双手扶起张孚敬的臂膀,一字一字地说道:“自古盛世,兵精粮足!两广,钱不足虑,粮在哪?”张孚敬心领神会,颤声说道:“海寇既至,王师岂只固守?寇可往,我亦可往!满剌加盼王师复国久矣,交趾旧土离王化久矣,占城……”梁储微笑点头:“此太庙之功。”张孚敬霎时间就热血上头,他岂能想象这趟来广东,背后有这么大一盘棋。在这盘棋面前,区区几个两广重臣算什么?他张孚敬如果要在两广呆这么长的时间,还急什么?先压着,慢慢提拔!驱离弗朗机人要重新整备水师吧?打赢之后难道就只把这水师养起来?两广山多田少,养得起吗?万水千山靠湖广江淮转运粮食过来?不!交趾啊!占城啊!一船一船地运!太庙之功!梁储这个首倡追谥于谦的人,在致仕之后把这个信号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张孚敬。这不得搏命?“不需过于忧虑朝中。”梁储虽然还不知道京中的变化,但自有他的判断,“两广情势非同小可,事急从权。你是陛下钦点,陛下连王德华都能护住,还护不住你?大胆试!为师之助,在于多年薄望,在于主动清理梁家投献之商民。”张孚敬再次心头剧震:“恩师,何以至此?”“不!”梁储坚决地说道,“为师已致仕,再留着也是麻烦。有你在两广,我梁家虽无虞,却不能以此自恃。你若功成,才是我梁家传世之基!”张孚敬热泪盈眶,再次下拜:“师恩之重,孚敬铭刻五内,永不或忘!”虽然原来这才是梁储得以从朝中安然离去的根本原因,但张孚敬的感激还是真诚的。有梁储主动配合,后面的阻力该小上多少?陛下的章法,绝了!……张孚敬不知道还有陈金正在南下来辅助他过渡,也不知道会迎来到此受风吹雨打的杨慎,更不知道陛下又给他派了一柄用完就可以废掉的刀。从六月初二王守仁上经筵,到六月底梁储辞陛离京,而后是七月初众儒辩经后屯门海战奏报抵京、张孚敬南下,至此已是八月中旬。京城外,一路“游山玩水”般的蒋太后终于到了——虽然她着急儿子安危,但随后不断有消息传到,朱厚熜告诉她不用急,慢慢走,毕竟清宁宫整修也需要时间。于是在这城外,巧遇了刚刚解送至京的弗朗机使团钦犯。蒋太后好奇地想看看红毛鬼,于是前来迎接的袁宗皋只能让人把皮莱资等人带了过来。惨兮兮的,瘦得不成型。蒋太后嫌弃地问:“怎么不是红毛?”“……启禀太后,有红毛的,瞳色也不尽相同。”袁宗皋简单介绍了一下。蒋太后失去了好奇心,等皮莱资等人被带走后才诚恳地对袁宗皋说道:“辛苦你了,一路护送陛下抵京登基,后来又那么多事。”袁宗皋恭敬地说道:“这都是臣之本分。请太后在此稍歇,陛下处置完一桩事情就会过来亲迎。”“我也思之心切。”外臣们退了出来,袁宗皋先笑着对崔元说道:“驸马这半年一直在奔波辛劳,陛下都记在心里。”崔元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悉心用事。”袁宗皋又对孙交笑道:“阁老,久违了。”孙交很头大:“大宗伯说笑了。陛下恩重,实在惶恐。”这真是沾了老乡的光,谁能想到人还在半路上,就被告之已经廷推入阁呢?崔元叹了一口气,很惋惜地说道:“一路手谈甚欢,本以为以后能与孙国丈多来往,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孙阁老,此后只怕不便了。”袁宗皋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知道此事了啊?不过那倒不用忧虑,以后尽可来往。”换成孙交和崔元诧异了。难道阁臣的女儿也能入宫?闹翻天吧!袁宗皋却讳莫如深,微笑着避而不谈。聊到正德皇帝的发引丧仪,聊到了皇帝下月的万寿节,也聊了如今京中的情势。裁撤冒滥和重设三大营的事现在变成了王守仁配合五府、兵部去做。杨廷和咬着牙组织清理皇庄皇店,但阻力重重。皇庄不只是牵涉到皇帝和内臣本身,张太后也有啊,还有诸多尚存皇室宗亲的赐田。至于皇店,那更是牵涉到不少国戚、权贵。“宁晋、隆平、南宫、新河等县,并德仁、永安、四号厂、大兴等庄,及板桥、麦庄、竹木厂、苏家庄田,俱为仁寿宫皇庄。”袁宗皋摇着头,替杨廷和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孙交看了看崔元。皇店是正德年间才开始出现的,之前只有官店。自景泰年间开始,官店便越来越只倾向于经商获利,而实际掌管的都由官府渐渐变成权贵了。到了正德年间的皇店,那更是涉及到皇帝、后宫、亲王、国戚、勋臣……其间盘根错杂,崔元这个驸马必定也牵涉其中。袁宗皋当面讲这些是什么意思?“蔡宗令都连上四道辞表了。”袁宗皋看着崔元笑,“崔驸马,你呼声极高,只怕入城后就不得脱身。”崔元头皮发麻。杨廷和必定是不会有磨刀霍霍之状的,但皇亲国戚纷纷要蔡震这个宗人令出头做主,蔡震只怕要折寿数年。崔元很希望皇帝再给他派个差使出去接谁。但是兴献帝子嗣单薄,都接完了啊!“……陛下既有旨,我公主府的那点田地店产任凭处置便是。”崔元诚心实意地向袁宗皋行礼,“还望大宗伯美言几句,我连月奔波,老躯疲惫,实在不堪大用。安陆山水甚佳,若陛下要重修献帝陵寝,我愿主持督造。”赶紧远离是非之地!袁宗皋起了些逗趣之心,严肃地摇头:“崔驸马刚过不惑之年,尚未知天命。你都说老躯,我和九峰公岂非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我们都在为君分忧,崔驸马不可妄自菲薄!”崔元一脸愁苦,琢磨着回去之后是不是多洗几趟冷水澡引引寒气入体。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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