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西南难道不能再大点?哪怕经过通驿局一路的帮助,杨一清的灵柩才刚刚进入滇境。“前面就是平夷卫了。”马车旁,杨博骑着马。用衣袖挥了挥赶开小飞虫后,他担心地问:“殿下如今可好了些?这云贵地势高一些,行走殊为不易。”朱载垺坐在马车里,额头有细密的汗。他咬了咬牙点点头:“好多了,无碍的。”他探出头看了看前面,有点感慨地说道:“灵柩如此之重,他们却更不易。”“殿下仁善。”杨博赞了一声,也看着前面抬着灵柩的军汉,点了点头。从湖广的辰州开始,路就不再算好走了。若遇上山下坡,别无他法,只能人来抬。好在这也算皇子扶灵,杨一清以入庙的规格还乡安葬,沿途当真是出人出力。“平夷卫……这名字是有来历的吧?”恰好朱载垺问了这个问题。可见,平时军政民政都参与,必须及时上奏情况,特殊情况还能调兵。而黔国公,已经从一开始的军政一把抓变为“总兵官”。沈柏摇了摇头:“没到黔国公府,我也不知旨意如何。杨伴读,先到了昆明再说吧。陛下既有新旨,那成都还是要去的。”“惟约,陛下当真没有什么嘱咐?”伍文定先开了口。烫手,赶紧遛。行路难且远,途中有了一个博学的杨博,朱载垺是在长着见识的。沐绍勋凛然道:“沐家世受皇恩,若陛下有命,沐家自当效死!”也不知道那中使带的密旨究竟是什么。旨意让他们都没有想到:杨廷和也薨逝了,圣意让他们先送杨一清归葬,再经乌撒道入蜀。“臣遵旨!”杨博看着杨一清身着孝衣的儿子亲自端水一一感谢,心想这一路上他对于陛下给杨一清的恩荣只怕是真的感激到骨子里了。云南啊……杨博自己都觉得复杂。黔国公、布政使司、诸宣尉司、土官流官、汉民夷民……“……如此说来,还有四处驿站,便到云南府了?”沐绍勋也跪在地上,听到岳旺起身离开的动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但以后云南不设镇守太监了,这实在是……伍文定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密旨四件事,黔国公还没悟出来吗?”如今听伍文定在这里说外滇的形势,沐绍勋只能说一句:“督台是为了那三宣六尉?有公文下来了?”杨博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沉默着一页页看下去,心里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走过了贵州,杨博的感悟也更加深刻。他发现,也许陛下是看重他,知道他并不畏难畏险,所以让他也先来看看。回到了后宅,他六岁的女儿也愁眉苦脸地过来了:“爹,娘又哭了……”只留下了四个人,沈柏这才请出了一直密封在盒子里的圣旨,见到底下有个封面上没写字的小册子之后愣了愣。沐绍勋却更加谨慎了:“其时兵情如火,还望督台勿要挂怀我擅自行事、坏了朝廷大计。”云南正因为皇长子的到来而轰动,官员就不说了,不管是已经半土半流的那些内滇土司还是正在争夺地盘的外滇几家,都派了人来到昆明。杨博不由得心头一动:历代皇子之中,像他这样在这样的年纪就能行万里路的,当真不曾听闻。“第二件事,军务会议谋划西南方略已有数年,安宁伯遗愿,朕已将方略撰册送至。此为绝密,你们三人这几日先一同参详,册子由黔国公保管,万勿示之第四人。”册子不厚,一共也只说了几件事,因为只是高屋建瓴的战略。尤其是在皇长子即将到昆明的这个时刻。伍文定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说道:“若路上再无变故,当是下个月初五到昆明。国公,安宁伯虽是在广东出生长成,毕竟根是在云南,在安宁州。伯安亦有书信予我,朝廷对西南必定是有方略的。国公实应多多思量,不必谨慎至此!”可事后一想,朝廷如此任命,不就是不想直接让自己统兵吗?他后怕了很久。伍文定看了看他,随后道:“黔国公西南一柱,陛下素来信重,何以谨慎至此?”也不知道他是当做奇闻轶事来听,还是当真想知道云南的情势。更靠西、靠南的那诸多宣尉司乱了起来,又有什么办法?就算之前这内滇的寻甸、武定两府内土司作乱,一开始那前任总督也没让他去领兵平叛。哪怕吃了败仗,也是准备派伍文定来统军南征。如果旨意只给这四个人,为什么不寻个机会一一请到僻静之处,要让其他官员先知道有旨意再退避?那种没资格参与的感觉是不好受的,陛下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才是。云南左布政使邵锡等人闻言眼神一动,随后先默默地站了起来口称“臣遵旨”,一一离开了正堂。“黔国公!”伍文定再次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陛下如今有绝北患之雄心,这西南之事虽不是心腹大患,也该趁此良机让陛下和朝廷对西南事拿出个方略来。北虏事毕,必要经略西南。海师设在广东,难道黔国公不明白吗?”沐绍勋虽然虚岁只有二十七,但他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前年岂能迅速剿灭叛乱的土司军?那时候,他手头可是没有兵部调令的。最开始扭转局势,是凭他沐家在云南的威望,授予了一批准备袭封土官的青壮一代冠带,允诺平叛后为他们奏请官爵。这样一来,才调集了一批心向大明的土司“民兵”,打赢了第一仗稳定了局势。这一站却不必再继续跟着走,等杨家在安宁州再准备数日,才会是正式的葬礼。伍文定坐在那心事重重地说道:“杨公归葬,诸事藩司衙门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我来拜会国公,为的却不是此事。”因此,他只是对朱载垺说道:“殿下又可以再入蜀地看看了。”杨博何等人物?此行任重,功课早就做好了。可是沐绍勋并不曾有资格听到军务会议上的密议,不知道皇帝说的那句“可封王”。他以史为鉴,只从史册和沐家一代代的变化里觉得,谨慎一点没错。伍文定本是想劝沐绍勋趁皇帝派了钦使来的机会,好好向陛下奏明西南的一些事情。于公,他希望剿抚得当,让云南再度安定下来。于私……他并没有太多私心了。年已六十一,伍文定并不指望还高升一步,只希望与王守仁一样,一北一南在这西南边陲也有些功业,有些身后名。沐绍勋也叹了口气:“那不知督台此来是为了何事?”既然圣命如此,他也只能奉旨行事。云南也确实封过几个藩王,但是永乐年间之后,又变了个法子。派了镇守太监之后,又与设置的三司一同对黔国公府加以限制。一段是多久?陛下要皇长子在这里盘桓什么啊?长途跋涉了四月余,皇长子终于一路送着杨一清的灵柩到了云南府治所在的昆明县,离安宁州只有一站了。伍文定说完,不由得侧头看了看沐绍勋:现在你不那么担心了吧?这明显是要让黔国公一以贯之的架势,所以才让你保存。沐绍勋两只眼睛看着他们,最后只能说道:“那就……去书房吧。”如今的黔国公是沐绍勋,他恰好是在正德十六年新皇登基前的二月袭封的爵位。袭封那年,他才虚岁十八。云南的第一任镇守太监,那是上管军、下管民。朱瞻基一登基,就给他爹派的这首任云南镇守太监下了诏书,明确他的权限:朕初即位,虑远方军民或有未安,尔内臣朝夕侍左右者当副委托,务令军民安生乐业。几所行事,必与总兵官黔国公及三司计议施行,仍具奏闻,遇有警备则相机调遣。陛下对他,绝对是有一番期待在。“邵督台是为钦使一事而来吗?皇长子殿下要暂居我黔国公府,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若不是看叛军越来越势大,沐绍勋是真想等伍文定来了再看军令如何的。“回殿下,自是有来历。自古入滇两条路好走些,一条是由蜀入滇,北起宜宾,那还是秦时五尺道的底子,称作乌撒道。另一条就是现在这一条,自湖广经贵州入滇,称作普安道。两条路到了平夷前面的沾益,就汇为一路了。”沐家从大明开国起就世镇云南,可以说是大明唯一掌握实际领土权力的勋臣。但开国已经百余年,世事变迁,沐绍勋对于伍文定的来访心头犯怵。杨廷和已经致仕了,他的离世对中枢官员变动的影响倒很小,但同样不容小觑。杨博说着说着就留意这位皇长子的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