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垂眼望向地面,只当没瞧见他。
另一旁,祁远章却不干了。
他挥舞着折扇来拍她的头,一气连拍好几下,嘴里道:“看路看路!眼睛盯着脚做什么,仔细回头摔跤!”
扇子纸做的,拍在脑袋上也并不疼。
但太微的小孩儿脾气却叫他给拍出来了。
她一眼瞪过去:“我闭着眼也摔不了!”小时不见他如此关心,现在倒来了,关心个屁!
祁远章却还是笑眯眯的:“哦?那你闭着眼走一个我瞧瞧?”
太微斜眼看他,想了想问了句:“您是有什么话想说,不敢说是不是?故而没话找话,瞎说了一通。”
祁远章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你倒挺聪明。”
太微半点面子不给,嗤笑了声:“倒不是我聪明,而是您太拙劣。”
祁远章抬手扇了扇风:“我拙劣?”他皮笑肉不笑,弯了下嘴角,“我拙劣不拙劣暂且不提,你的聪明才要紧。”
太微沉默了。
他娘的,她又看不懂他了。
做了两辈子父女,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半点也不了解他,真是骇人。
半响,她面无表情地道:“十二楼要到了。”
高塔就在眼前,已不过几步之遥。
祁远章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原想着,你二姐不错,年长,也沉稳些。可没想到,你挨了一顿打,突然开窍了。脾气虽还是一样的臭,但人却全然不同了。”
太微有些发怔。
祁远章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前方。
“国师用来迎仙人的宝塔,如何?”
眼前的“十二楼”层层叠叠,浑砖砌就,是一座密檐塔。
它看起来,已有壮观的雏形,和未来惊人的气魄。
太微却毫不动容:“不怎样。”
祁远章哈哈大笑,又压低了声音:“怎么?你就不信这天上有仙人?”
太微盯着密檐上的一只吻兽,亦笑起来,反问他:“父亲信?”
她信这世上有人所不能解释的古怪之事,却不信神仙妖魔这种东西。
然而她问完,却听见父亲说了一个“信”字。
“为什么?”
她下意识问出了口,才发现他们身后不远处多了两个人。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拄着根蛇头拐,瘦得厉害。
而年轻的那个,眼下一粒殷红小痣,眼熟得很,不是薛怀刃,又是谁。
太微呼吸变轻,侧目去看父亲,却见父亲笑嘻嘻迎了上去:“国师这个时辰怎么来了?”
焦玄另一只手里抓着两颗胡桃,看见祁远章,连忙笑着塞给他:“哎呀好久不见了靖宁伯,快尝尝这个,以形补形,补脑的!是好东西!”
他生得干巴巴的,颇有些吓唬人的意思,但笑起来却像是哪家和蔼可亲的老祖。
“哟,这是哪位?”转眼,他看见了太微。
太微只好往前走了一步,裣衽行礼:“见过国师。”
祁远章还是笑:“是小女,在家行五。”
焦玄点了点头,也不问他为什么带着女儿,仿佛祁远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无所谓的。
他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在了塔上。
祁远章就看了看四周,突然把手中折扇跟胡桃一起递给了太微:“去寻个凉快地方歇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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