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搁下墨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下意识地望向了窗外。
云影漠漠,暗度流光,夜色浅如轻纱,整个寝殿一片宁静。
锦绣和银宝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姐,您和殿下还没和好吗?”
赵昔微将拟好的图纸拿起来,放在唇边吹干,然后细致地卷好,随口道:“什么和好?”
锦绣见她忙完了,忙端了药碗过来:“小姐,您已经忙了两天了,这两天殿下都没有来过。”
“是啊!”银宝心直口快,“殿下这两天吃饭睡觉都在书房,您再这样不放在心上,您就要失宠了!”
赵昔微表情一怔:“两天了?这么快?”
其实她这两天真的挺忙的……
马上就是除夕,除了要准备宫宴,还有着女人之间的应酬。
三公九卿、王公大臣、各大世家等等,都派了自家夫人小姐前来东宫送礼。
甚至连赵府,也送来了好几箱宝贝。有鲜红的珊瑚,碧绿的玛瑙,银闪闪的头饰,珠光四射,璀璨夺目,热热闹闹地摆满了整个庭院。
这无疑是下了大手笔的。
同来的夫人们看了都暗地里直咋舌: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府怎么突然那么大方了?
谁不知道,这赵昔微出嫁那会儿,赵府紧巴巴、苦兮兮的,嫁妆虽不算寒酸,但也绝对不算体面——这可是嫁出去做太子妃啊,娘家要是出手太小气,岂不是让女儿没脸么!
后来又出了二房那样的事,二房媳妇闹和离,一狠心就刮走了大半家底,大家私底下都暗自笑话呢,千攒万攒,一把破伞!
接着崔夫人、乔夫人、何夫人、顾夫人、还有裴夫人,也都携了自家小姐献上了礼物。
赵昔微不似其母那般恣意,就算内心再不喜欢,该做足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含笑受了她们的拜礼,又命人在近水的春芳阁设下酒宴。
春芳阁下翠烟湖,湖上数十条彩色画船,擅长丝竹的乐工游于湖上。
把酒高台,凤箫声动,游船自水面徐徐而出,清雅的乐声环绕四周,令人宛如置身仙境。
香消烬歇,薰炉犹热。
三两杯美酒映红了脸,一群贵妇千金都有些薄醉。
不管平时对太子妃再有偏见,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敬佩之情:第一次设宴,便能如此周到,可见是个深藏不露的!
崔夫人就和乔夫人含笑点头:“太子妃年纪不大,做事倒是比你我都老练许多,这么多夫人小姐,她招待起来却是胸有成竹,像是从小就在大家族里培养出来似的……”
“可不是!”乔夫人捏着酒盏,和左右的同伴轻轻碰了碰杯,眼神瞥了瞥坐在主位上的赵昔微,笑道:“你还别说,咱们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可哪次设宴,不是搞得手忙脚乱人仰马翻的?再看看这群和她年龄相当的女孩儿,我家的云浅,你家的玉容,还有裴家的真真……”
乔夫人扫了一圈,低低一叹:“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崔夫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我家那个,成天就知道跟着哥哥出去瞎玩,哪里懂这些人情往来!”说着扭头一扯裴夫人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姐姐,我看是该请个女红师傅,就算是学不会针线,磨一磨孩子们的性子也是好的……”
裴夫人“哎”了一声,眼神还愣愣地望着上方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道:“妹妹说得是……”
……
好容易结束了这场应酬,第二天,乔云浅和崔玉容又过来了。
三人坐在书案前,认真地计议商量了大半日,最后又留了她们吃饭,等把人送走时,太阳已经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