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空气有些湿润,赵府栽种了不少翠竹,又另有桃李数棵,此时阳光和煦,花枝簇簇掩映,偶有微风袭来,花瓣如碎雪洒落,青色的石砖地上,顿时一片粉腻香融。
伴随着花瓣芬芳的,还有阵阵药香。
赵子仪的腿疾尚未痊愈,徐云娇却遣散了他房中所有的丫鬟婆子,非要自己挺着孕肚为他忙里忙外。
煎药、敷药、换药,这种紧要的事自不必说,就连吃饭睡觉、梳洗换衣,这种贴身之事,也要亲力亲为。
她就像是一个被闲置了很久的陀螺,有朝一日再次被主人拿出来把玩,为了取悦他的欢心,便没日没夜的转动,并且乐此不疲。
她积攒了许多的爱意,因那些年赵子仪刻意冷落,而不得不选择封藏。
现在赵子仪态度突然缓和,虽然也说不上多热情,但好歹不再抵触她抗拒她,甚至偶尔还会被动的接受她,就比如晚上扯了扯被子,会顾及她睡眠浅,低声问一句:“吵到你了?”
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就如一条渴了很久的鱼,哪怕是一滴不起眼的露水,也如甘霖一般珍贵,让她欣喜若狂。
太阳照进窗扇的第一格时,徐云娇亲自伺候他服了药,这会子才从正房出来,猛地一抬头,瞳孔顿时一缩。
豆绿色的春衫,鹅儿黄的披帛,还有腰间缀着的白玉佩饰。
赵昔微款步踏入院落,如一支皎洁的梨花,让整个廊芜都明亮了起来。
这光芒太耀眼,犹如细长尖锐的银针,兜头兜脑地洒下。
徐云娇的心顿时被扎透成了筛子,一瞬间所有的甜蜜喜悦,都化成了一股流沙自胸口泄落。
赵昔微是她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无论任何时候一个动作,都能扎得她浑身难受。
当了太子妃又怎么样?
什么时候照顾过娘家?什么时候扶持过姐妹?什么时候帮助过家族?
通通都没有!
反倒是如今她失宠了,连累了赵子仪被皇帝禁足!
徐云娇呵呵一笑,一边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一边话里带话地道:“太子妃别来无恙啊?你嫁进东宫这都半年了,肚皮也该有个动静了吧?”
又冷冷一哼,掀起眼皮子瞪了过来:“也不是我说你,身为皇家儿媳,还是早些生个儿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娘家跑!”
左右的丫鬟婆子都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只惶恐不安地望着徐云娇和赵昔微。
“承蒙夫人惦记,本宫一切都好。”
赵昔微无谓地一笑,提起裙摆,径直抬步越过这一地的仆从。
在徐云娇惊愕、嫉恨、以及愤怒的注视下,踏过石阶,来到了门口。
她在徐云娇面前站定,淡然问道,“夫人您嫁进赵府都十七年了,怎么也没早点生个儿子、为赵家传宗接代呢?”
“你——”徐云娇怒从心来,“我不过是今早听刘太医提了一句,说你食欲不振恶心想吐……身为嫡母为你好才会多嘴过问一句,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哦?”赵昔微眉梢一挑,似有所惑:“夫人这么关心别人生不生儿子,怎么不去做接生婆?”
徐云娇一口气差点没噎死,叉腰怒吼出声:“赵昔微!你是故意上门找事的吧?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想气死我!”
“夫人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赵昔微淡淡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避开半步,以防她突然情绪失控,扑上来撕打自己。
果然——
脚才挪开半寸,徐云娇突然一手就抓了过来。(记住本站网址:<a href="https://www.zeyuxuan.cc/">www.zeyuxuan.c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