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找你有点事”沈国栋站在门口冲着屋里的李学武招了招手,同时跟李顺笑了笑。李顺只是点了点头,他倒是没觉得沈国栋来找二儿子能有啥要紧事。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像小时候了,还能去扒墙头闯祸咋地。李学武从屋里出来,沈国栋凑近了小声说道:“二爷找你,旧东西的事”。“在哪儿呢?”“西院呢”沈国栋示意了一下,随后跟着李学武一起往西院走,边走边介绍道:“你回来前,来了一老头儿,掐了一香炉找到了二爷,当时说了什么不知道,二爷一直在等你”。“嗯”李学武点了点头,这个月初种下的种子也该发芽了。开花结果谈不上,还没有到时候,兴许是零星蹦出来的机灵鬼。果然,到了西院,门市部的灯还亮着,门板却是都已经上得了。卖家具那屋已经落了锁,只有废品回收这边有人在说话。二爷,姥爷,还有二孩。等李学武进了屋,沈国栋便倚着门口站了,没往屋里进。而二爷没先说话,从水泥柜台李学武看了一眼二爷,随后把目光放在了台子上的玩意儿。只打量了一眼,李学武便没再看,而是点了点头,问向二爷,道:“这玩意儿甭说现在了,就是民国,甚至是清一代都特么没少造,没法看啊”。说完了从兜里掏出烟给二爷和姥爷点了,自己点完,又把烟盒扔给了门口的沈国栋。等大家都抽了一口了,李学武这才继续说道:“后面的都不说了,再往前捋,明晚期也没少仿造这玩意儿,刻的款儿也依旧是宣德”。“你认识?”二爷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姥爷一眼,姥爷却是没说话,表情依旧。姥爷很确定,他是教过李学武木匠的手艺,但李学武现在惟一用的好就是锤子了。甭说手艺了,就是看木头李学武都看不准,完全就是一棒槌,都没葛林强。而姥爷也就会木匠的手艺,铜器,古董,他是一概不知。李学武将烟叼在了嘴上,伸手将台子上的炉子抓起来看了看底儿,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炉。再看炉膛里面……嗯~还特么有香灰的痕迹,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后世被这玩意儿打眼的,都快把眼睛打瞎了。敢叫宣德炉的炉子,比特么当时造的炉子还多呢。祖传的,捡漏的,古玩市场的那些贩子不要钱都能给你讲出十几个版本的故事来,保准叫你听了直说好。要让李学武现在看,现在他也不敢认,因为这玩意都知道是好东西,打早了就有人做盗版。而且是当时的官方明目张胆的做,因为喜欢这个炉子的人就是康熙。当然了,这个人就不用多介绍了,总不能像是介绍科比似的,姓科名比,姓康名熙,对吧。这老爷子不仅让造办处仿造,还加入了当时的设计元素,所以不懂行的人看着东西是老的,就认为是明的。其实他们不知道,明晚期的时候这玩意也仿造了好多好多。因为只要不是那一万八千个炉子里的,都叫仿的。当时造完了,就有仿的,所以值不值钱且不说,别贻笑大方了。李学武自然知道二爷不说是在逗自己,放下手里的炉子,抬手夹了嘴边的烟,道:“这玩意儿哪个时期的?”二爷一看李学武就是懂一些的,但是懂的不多的那种。可在这个时候的年轻人里已经算是难得的了,至少没问他这玩意儿真的假的。古董嘛,没真没假,你说它是假的,但它就真真的是一个香炉嘛。问时期倒是对的,二爷也是笑着反问道:“你猜呢?”“呵呵”李学武咧着嘴笑了笑,说道:“我猜它是明的”。“为啥?”二爷饶有兴致地笑着追问了一句,好像李学武猜什么他都感兴趣似的。李学武笑着看了屋里其他人一眼,二孩儿和沈国栋看着这边不明所以,一个破香炉有什么好猜的。而姥爷则是不懂不能装懂,也是看热闹似的看着李学武两人。李学武再回过头,看着二爷道:“如果是个民国的,或者近代仿的,您也没必要叫我过来了”。说完了还示意了一下屋里,道:“等人都走了才说,那一定是贵重的”。“且在这个时候”李学武笑呵呵地看着二爷问道:“您可别告诉我,这玩意儿真是最早的那批”。“呵呵呵~”二爷轻笑着,伸手将台子上的炉子摆正了,相中了几眼,这才抬起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没谁敢说就是一定的,不过确实是好东西”。他也是卖了个关子,将手里的香炉挪了挪,手肘拄在了柜台上,对着李学武说道:“一老客,来了两次了,这是第三次”。说完了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香炉,道:“跟我说家里还有好些别的金贵玩意儿想出手,咱们门口那个价不成,糊弄鬼子呢,想跟我谈谈”。李学武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嘴里抽着烟,示意二爷继续说。既然人家都上门了,就说明是有点儿玩意的,至少刚才二爷说这炉子是个好东西。二爷也是继续介绍道:“他先给我看的就是这个,我没给他准话,他便将这炉子留下了,说明儿个再来”。“呵呵,还是个场面人”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道:“这玩意儿在外面卖个千八百块的,没问题吧?”叶二爷笑了笑,没回答李学武这个问题,就知道他在套自己,好确定那炉子到底什么个情况。“怎么样?东家,拿个主意吧,这买卖咱们做,还是不做?”“不怎么样~”李学武撇了撇嘴,看向叶二爷,道:“甭管他们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多金贵玩意儿,现在去,我保证您出多少钱都收不回来”。叶二爷微微昂了昂头,看着李学武,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而李学武却是看向了那个香炉,对着叶二爷问道:“您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趟雷的呢?说不定就有人想试试咱们这块牌子到底是真是假呢~”“这……”叶二爷皱了皱眉头,细想了一下,问道:“您是说,有人想拉咱们下水?”“不知道”李学武耸了耸肩膀,道:“至少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他们是走街串巷的,咱们是坐地开店的,谁玩的过谁?”说完了,看向二孩儿道:“最近风紧,小心着点,尤其是有钱人”。二爷没管李学武跟二孩说的话,还在想李学武跟他说的。“这么说来,这个人还真是得调查调查了”“甭管他”李学武满不在乎地说道:“拿个破炉子就敢来钓鱼,手里准是有家伙,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告诉他,就按破铜价,多一分都不可能”。说完了,不屑地瞥了一眼那香炉,嘀咕道:“什么特么破古董”。也不怪他狂,这个时候人心惶惶的,你等下个月的,跳脚的都有。再下个月,主动送过来的都得有。古董?这里是回收站,谈历史和艺术价值没用。我们只谈材料,论斤收,破烂价。李学武可不敢开这个口子,还特么古董!既然立了牌子,就是把自己放在明面了。以后但凡有人咬出来,回收站都禁不起折腾。只要咬死了所有东西按照破烂价回收,谁敢说他们违规了?谁敢说回收站把好东西收藏了!那门口的碎瓷片都可以作证。破铜烂铁的早都回炉了,不信自己去钢炉里面找去。至于名家字画,打纸浆造纸了,自己去一监所找去。李学武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捞一把大的,超出破烂价就是对这次大机遇的侮辱。“这玩意儿该还给人家的别心疼”李学武用手弹了弹那只宣德炉,随后看向大姥,道:“您还得辛苦一下,门口那牌子不能用毛笔写了,最好能用木头刻一个”。得,这是嫌笔写的不够深刻,还得加深了印象,表明了态度。大姥点了点头,对于外孙子的要求,他从来没有说不能做的。沈国栋这个时候也是听明白了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