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是手心还是微微出了一层冷汗。若不是有灯笼阻隔着,怕此刻我脸上的神情定然会是十分的不自然的。“好啊,既然这位公子想要尝试一下,那就来吧!不过如果猜不中的话,公子你需得赔偿小店十两银子才成。”那掌柜的笑得很奸诈。“十两银子便十两银子!”凌烨很是大方地说。“公子不可!这店里所有的灯笼加起来也不够十两银子,公子别听这小老儿的一派胡言。”我急忙阻拦。“猜不猜的你们随便,反正呀,有的是人想要来小老儿这里猜灯谜给小老儿送银子呢!”那掌柜越发过分了。“十两银子何足挂齿?”凌烨淡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掌柜的,先把灯谜再说一遍吧。”“镂檀锲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掌柜地又重复了一遍。凌烨沉吟的时候,我也低头凝神思索,忽然灵光一闪,我扬声道:“这是马蜂窝!”“马蜂窝!”凌烨几乎跟我同时说出这个灯谜,我忍不住错愕了一下,透过灯笼的缝隙看向他。他长身玉立,温润如玉的脸庞在辉煌的花灯下闪动着玉石一般莹润的色泽。难道那日微月见到的男子就是他么?“小姐果然聪慧。在下不才,敢问小姐芳名?”凌烨隔着层层的灯笼,轻笑着问我。我心一凛,知道他是在重塑当日见面的场景,便学着微月的声调笑笑:“你管本小姐叫什么名字呢!我且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小姐先告诉在下您的芳名,在下才告诉您。”凌烨倒是难得耍起了滑头。我情知他这样轻松耍赖的一面只在微月的面前表现,心里冷笑一声,嘴巴上仍然娇嗔道:“那你听好了,本小姐是殷家大小姐。这下子你满意了吧!”“既然小姐告诉了在下名字,在下也便把名字告诉小姐吧。在下凌烨。”凌烨微微笑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凌烨?”我装出一副错愕至极的样子,伸手呼啦一下子将眼前的灯笼全都拨开,圆瞪一双杏眼,困惑的看向他,“怎么,怎么会是你?”他笑笑,笑得如释重负,眼带一汪春水,盈盈的看向我:“是我,长歌。朕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我摇摇头,逼出眼中晶莹的泪水:“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他从铺子前面转过来,才要伸手握住我的手,我却一把甩开他的手,摇落了满面的清泪,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转身拔腿狂奔,他当然从后面紧追而上,有力的臂膀将我搂入怀中,灼热的嘴唇熨烫上了我的耳际,将我用力的禁锢在怀中不让我动弹分毫。“见到是朕,你为什么拔腿就跑?”他低声在我问我。我做出努力挣扎的样子,愤愤道:“原来是你!原来那天我碰到的人居然是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凌烨似乎也有所感触,将我的身子扳回去面对他:“不要哭了。原来你并不知道那日在花灯会上的人是朕。朕只当你是生朕的气了,所以对朕一副冷淡的样子。是朕不好,朕以为你看见了朕,没想到你并没有看到朕。现在见到了,可还生朕的气?”“生气!怎么能不生气!”我拿捏着微月的尺寸,恼恨间都带着小小的娇嗔,“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告诉我!我刚进宫的时候你就该告诉我!不然我也不会白白郁卒两年了!”话一出口便已经觉得不妥。若是我为了其他男人郁卒了两年,那皇上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果然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爱妃的意思朕怎么不懂?若朕不是当日那个在花灯上跟你对话的人,难道爱妃的心就可以不在朕的身上了吗?”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被迫看着他冷凝的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想着应对的招数。若是微月碰到了这样的情况,她又会如何去做呢?若我是微月,若我是微月,若我是微月!“对!我就是喜欢那个跟我说话,陪我猜灯谜的人!我管他是不是什么皇帝是不是什么九五之尊或者是什么凡夫乞丐,只要本小姐喜欢,那我就会喜欢他一生一世!”握紧拳头梗着脖子说完这番话,我强撑起勇气,怒视着凌烨的眼睛。如果,如果是微月,她肯定会这样说的。微月跟我不一样,我从小便需要谨慎小心行事,看人眼色不肯多说一句话不肯多走一步路。但是微月不一样,微月是天之骄女,众人捧在掌心的明珠,含在嘴中怕化了,捧在掌上怕摔了。在微月的世界里,从没有“不”、“拒绝”这样的字眼,什么在她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已经算是最基本的,大小姐还必须要得到全世界人的宠爱跟纵容才算罢休。当然不是说微月就是骄纵任性的一个大小姐,她只是太刁蛮而已。但是微月的心还是善良的,像是水晶一样玲珑剔透,哪里是我这样的苍老的心境所能比拟的。所以即便是我再学着微月的样子,语气里始终还是带着几分仓皇。然而幸亏眼前的男人只顾着重逢佳人的喜悦,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语气中的不自然,只是朗朗一笑抓住我的手道:“朕不管其他的,朕只要你对朕一心一意的,只要你心里想着朕,朕就心满意足了!”我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下来,悄然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泪也顺势而下,划过了如玉的脸颊,落在他的手背上。“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我趴在他的怀中,吟诵着这一阕词。他更加用力抱紧我,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不会让你流泪了,朕不会再让你流泪了。朕喜欢你笑的样子,层层的灯笼中,像是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纯白如雪,又明媚如阳光。朕曾经发誓要一生一世守护这样的笑容直到朕老去,现在我们终于解除了误会。长歌,朕从此之后会好好守护你一生一世的。朕会的,相信朕!”我趴在他的肩头,将冷漫的笑意逼出来,眼底是看不到底的冷漠,嘴巴里却说着娇嗔的话语:“长歌愿意再相信一次,愿意再为了皇上重新相信一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凌烨的话里包含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像是最浓稠的蜂蜜,将我周身完全包裹。一声轻响,原来是一朵烟花放上了天幕。绚丽的烟花像是一朵大花,在深沉的夜幕中绽放了自己的美丽。“好漂亮的烟花。”我从凌烨的怀中抬起头来,看向了夜幕中的那多烟花。“你要是喜欢,朕以后可以天天晚上都叫人给你放烟花看。”他拉住我的手,宠溺道。我微微笑笑看向他:“皇上对长歌如此厚爱,长歌担当不起。”“朕说你担当得起你就担当得起。”他又笑了笑,伸手刮了刮我的鼻梁,眼眸一暗低下头来吻住了我的唇。我闭了眼,仰头承接着他炙热的吻。他动作渐渐放肆起来,大手也忍不住伸进了我的衣襟内状。“长歌。”他低哑地说着,头抵着我的额头,眼神里是欲望交错,“朕今晚想要你。”我狡黠一笑,舌头轻轻吻住了他的耳垂,呵气如兰:“皇上这样的心急干什么?莫要忘了,今晚皇上还要过去皇后那边呢。难道祖宗规矩皇上也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他懊恼地皱皱眉头,像是刚刚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来一样:“你不说,朕已经忘了。”他看向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长歌,朕今天一定要得到你。”男人“嘴馋”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猴急的不行,拉着你的手不肯松开,一个劲的摩挲,不住的放在嘴边轻吻着,就好像上面抹了蜂蜜一般的甜。我温柔一笑,第一次难得如此柔顺的依偎进了他的怀中,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胸膛道:“刚才臣妾瞧见那边有一排小屋子。不如咱们暂且先去那里?”“好!”他听我这样一说,喜欢的不得了,拉住我的手便要朝那边的小屋子奔去。谁想康顺昌却忽然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噗通跪在他的脚底下:“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晕倒了!”凌烨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难免脾气暴躁,可是又不得不住了脚步,不耐烦地看向康顺昌:“皇后又怎么了?寻常的请医问药天天的折腾难道还不足厌?又怎么了?”康顺昌如何精明,如何不知道凌烨在这里跟我干了些什么,眼下听凌烨这样一说,吓得跟抖筛一样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老奴,老奴也不清楚啊。老奴是听那个绿竹说的。她火急火燎地来说什么皇后又晕倒了,还说这次大不好了,皇后吐血了听说还满嘴说胡话。”【作者题外话】:这边是凌烨跟长歌亲亲密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边却是结发妻子吐血病重。长歌在夺回君心的同时也扳倒了皇后。只是,长歌的欺骗会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