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坐在马车里面,也许是为了赶路减轻重量,里面都是很轻便,但是却有露宿用的毛毯,席子等东西,看来董清牧真的是很细心,所有的事情都能做的很好,不需要人操心。她看着董清牧,从刚刚看到他开始,脸上便一直挂着这种温润的笑容,虽然很是好看,却有那么一点点的虚伪,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到真心在哪里似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璇玑看着董清牧,小声的问道,颠簸的马车,把她的话音吞了一半,但是董清牧还是听得真切。他会过头来,看着璇玑并没有说话。“不说吗?”璇玑不是好奇的人,更不会打探人的秘密,既然董清牧不肯说,她也不会再追问下去。“你觉得呢?”董清牧靠着马车的壁,似乎有点疲倦,其实他比黎昕累很多,虽然黎昕是出面的那个人,所有的大事都是由他出面,去交涉。但是在交涉的背后,全部的事情,都是由董清牧去策划,要怎么说,怎么控制暗地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或者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好像,你不会再回来似的。”璇玑说了出来以后,连自己都楞了一下,若是董清牧不再回来,那么他要去哪里呢。“真是一个敏锐的丫头呢。”董清牧笑了一下,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璇玑的头,但是伸出去的手,在半路停了下来,然后有讪讪的收了回去。他是怎么伤害璇玑的,他不会忘记,璇玑不会忘记,大家都不会忘记。“我很抱歉。”这是隔了一个半月以后,董清牧再次出现在璇玑级的面前,再次说这样的话。没有上次,跪在璇玑的面前,让她生气,让她失望。“我原谅你了。”璇玑眯起眼睛,很干脆的说道,往后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一切走,若是心结没有打开,那么要多难受。璇玑的回答,其实在董清牧的计算之内,依照璇玑的性格,其实要原谅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正如她以前说的那样,这一辈子欺负她的人那么多,若是每一个人都记仇的话,那么她的一辈子,就不需要干其他事情了。“那么,这个肯收回去了么?”董清牧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对铜铃,瑶儿唯一留下的遗物。不过,已经不是单独的两个铜铃那么孤单,而是变成了一副银手镯,很简单的样式,不过是一圈银镯,上面刻着浮起来的花式,然后两个铜铃被系在上面。这么多年来,董清牧一直带着这对孤丁丁的铜铃,不肯改变任何花式,只想保留着瑶儿曾经拥有它们时候的样子。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就算一直保留着,就代表他想要的东西,不会消失了么?“我帮你戴起来吧。”董清牧的语气很轻淡,他对待璇玑的温柔和黎昕不一样,像一个大哥哥那样温暖。璇玑看着他笑了起来,伸出左手腕,让他把银手镯戴上手上,若是转动着手腕,便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声音细细的,却很清脆。只是,这样一个孩子气的铜铃,戴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手上,便显得有点奇怪,只是选不在意。“是不是和以前说的一样?”璇玑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点挑衅的看着董清牧,问道。“是。”董清牧眯着眼睛,看着璇玑手上的银镯,用一贯的语气说道:“不要弄不见了,要不是,我会杀了你。”三年多前,董清牧把铜铃给她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是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睡一下吧,要赶好长的一段路呢。”董清牧看了一下天色,就算没有月亮,但是估摸着已经是半夜了,璇玑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可不能做任何的勉强。而有董清牧在身边,璇玑也不会逞强,她随手在马车里铺了一下,便安心的躺下。心里依旧有着一点不安,关于黎昕的不安,就这样没有分别的离开,让她无法真的安心下来。等天亮以后,知道中午,他们才在官道的一处树林处停下来,这一路的行程都不用担心,董清牧全部都计算好了,只要没有追兵,一切安好。而董清牧表现出来的,更像是去郊游,在纷乱的内战中,悠闲的郊游。“这里不能生火,只能委屈你吃干粮了。”董清牧拿着干粮和水,递给璇玑说道,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四周围,在荒山野林之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头领,有异常。”一直在盯梢的护卫忽然见朝着董清牧,小声的说道。董清牧皱了一下眉头,提气跃到一棵大树上,朝着远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可以预料到的,大家共事那么多年,大抵上的脾性,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跳下树,走到璇玑的面前,而璇玑手里拿着干粮,等着他说话,什么异常。董清牧伸手理顺了一下璇玑鬓间的碎发,他很擅长梳童髻,因此理顺发丝什么的,都不是难事。“别说太久了,知道吗?”“什么?”璇玑看着董清牧,眨了一下眼,然后便明白了,心兀自的跳了一下,然后视线便透过董清牧,看着远方。然后,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再然后,是奔跑着的马匹,最后,璇玑便看到了黎昕的脸。苫城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璇玑不知道。但是董清牧不见了,连着她也不见了,国舅爷那边早就起了疑心,布置的起义军们一碰即发璇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能猜测大概。只是即便是这样,黎昕还是来了。这就够了。黎昕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黑色的骏马渗透着密密的汗水,油光发亮,吐着舌头,便能看出跑了多久。他一路跑到璇玑的跟前,停住跳下马,然后走到璇玑的面前,把她抱住。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就这样包围着璇玑,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闭着眼听着黎昕的心跳,那样有力,那样急促。“还好,我赶到了。”黎昕的话语,有些气短,应该是一晚上赶路所致。能从宵禁的城门那里,骑马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好,已经明着对抗了。“你来了。”璇玑眯着笑脸说道,她没有说那些你为什么回来等责备的话语,在这一刻,多余的话只会显得累赘。她没有问你为什么回来,他也没有说我不要你走,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到,看到了,便很开心,抱一下,便知道想要说的是什么。璇玑悬了一晚上,睡不安的心,也落了下来。